学校组织了一次外出实践,全班出动,大家的兴致空前高涨。
林何养的小兔子上个周末香消玉殒了,姑娘难过了好些天。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不乏爱心泛滥没处去的,所以在一个提议过后被软萌萌的小动物们召唤到了宠物市场。路上,一大群人叽叽喳喳颇有点抗战时期鬼子进村儿的味道。
宠物市场二楼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软乎乎的圆毛小东西,三楼售得则尽是些蛇虫蜥蜴一类。于是分拨分的极快,众人三两散开四处“狩猎”。
林何蹲在兔笼前挪不动步子,两只眼睛圆溜溜地贴在那一窝黑白花斑的小兔子身上。
“顾,你看它们可不可爱!?”她语气里猫猫兴奋和激动,嘴里不停地问我。
诚然我对这些味道奇特的小活物没什么兴趣,胡乱“嗯,好,不错啊。”的敷衍着回答她。
“我去那边转转,你俩在这看。”我知会她和另一个女生,随便挑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晃。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络绎不绝的叫卖,竹簸箕里汤圆儿似的仓鼠,彩色小铁笼或者大纸箱里的金丝熊、荷兰猪……每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至少两个眼珠一个嘴。每个摊位出售的东西也都差不多,至少有毛都会动。
实在没什么好玩,我原路返回走回去找她们。
“顾,你看。”林何手里拎一个空荡荡的铁丝笼子,笑的一脸满足。她身边那个女生也捧了个粉红色盖子的仓鼠盒,同样的,里面除了锯末在没别的什么了。
回过神发现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市场好像忽然冷清了起来,现在我视所能及的地方全然是我班里的同学们,包括本应在三楼的那些男生们。
我心中有些慌乱,拉着身边的两个女生又叫起附近的几个人寻着进来时的楼梯和大门。一路走的过程中,我两眼不自主瞥见两侧小贩前摆的小活物都变成了塑料玩具,有些上了发条或者安了电池还能动一动。倒也像真正活着的那样蹦跳,只是姿态过于僵硬,多少显得有点怪。
李自白是一个长得有点黑的男生,我找楼梯的时候同他碰上了。
“顾,该走了。”他侧着脸看黑漆漆的窗外,声音低沉得让人有点困。
明明来的时候才早上,现在天却黑透了,怎么想都有些奇怪的。“我知道,可是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点过于狰狞,李自白的手臂看上去抖了一下。“顾。”他叫我。
我扭过头看周围零零散散的同学们,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也似乎没觉得环境有什么不妥。我感到心里揪得有点儿难受,干呕了一声。脑袋可能有一瞬间的清明,哦好像也没有。我只是下意识想到这地面上定是少不了小动物们的粪便,好像有些臭。
眼前黑了一黑,我也不太清楚我究竟是倒在了粪堆上。还是同学间情谊长存他们谁好心接了我一把。
再睁眼,天还是黑的。灰脏的窗框和色调沉重的布帘让我产生了“卧槽,我是夜不归宿了吗?!”这种惊疑。
房间不大,门也就是及普通的那种木质的,呃或者是三合板什么的,我不大懂。顺着阴仄的楼道走到头,我才看见一窄溜灰水泥磨成的粗糙楼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需要找个人问问。才下一层就到了底,我在开着白炽灯的前台看见了正在打盹的老板——一个看上去年龄不算大的男人。
“你好,我想问问我的同学们是不是也在这?”我还装的挺有礼貌的,我想。
老板挥了挥苍蝇拍“唔,都睡着呢吧,这才四点不到。”
“哦。”我点点头在前台边儿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是觉得他们谁睡醒了一定会下来一样。
口袋里没有手机,手边也没本杂志,就一个昏昏欲睡的老板。所以自然而然我同他扯起了大闲天。他说我们一行人昨天中午浩浩荡荡就来了,几乎包下了半个二楼。
老板娘一定很高兴,我想。
我问他,那我呢。
他说,我最记得你,你和一个男孩子开玩笑争吵声最大。
我说,哦是吗。
但其实,我并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也可能是真的忘了不记得了。
快到六点的时候李自白的“大身子”从“小楼梯”里钻出来了。他问我,顾,一起去吃早饭?
我说,好。
出了小旅馆我竟没有在四周看见那座特征明显的宠物市场的大楼,也不太搞得清楚现在我们的地理位置“不用回学校吗?现在叫他们起来还不会迟到。”
李自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可以在这多等几天,班主任正在买车票往这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