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民女蒲柳之姿,粗鄙浅薄,且家中尚有父母需要侍奉,实在不敢当此重任,更无福分陪伴侯爷左右。”
“恳请侯爷……”
石丹琴猛地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推拒。
“哼!”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忤逆的愠怒和志在必得的强势:
“莫非你以为,本侯是那种只图一时之欢、给不了你名分的登徒子不成?”
他声音转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倨傲:
“本侯的正妻早已过世,侯爵夫人的位置,一直空悬至今!”
他盯着周白凝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一字一顿地,抛出了他认为最重的砝码:
“你,若跟了本侯。”
“从今往后,便是银翼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尊贵的侯爵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万民敬仰!”
“如何?”
侯爵夫人!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周白凝耳边炸响。
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尊荣?
是她周家哪怕再奋斗百年,也未必能触摸到的云端!
然而,周白凝眼中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冰冷和抗拒所取代。
她不要这用屈辱和青春换来的枷锁。
她不要侍奉一个足以做她祖父、且手段如此卑劣的老人!
荣华富贵?
万民敬仰?
她并不稀罕!
“侯爷厚爱,民女惶恐万分,愧不敢受。”
周白凝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石丹琴那双因欲望而浑浊的眼睛,声音清晰有力:
“在民女心中,侯爷德高望重,功勋卓著,一直是如同祖父般令人敬仰的长者。”
“民女对侯爷,唯有敬重孺慕之心,绝无半分他念。”
“民女自知身份卑微,性情粗疏,实在配不上侯爷青睐,还请侯爷恕罪!”
拒绝!
清晰、有力、带着不容转圜的决绝!
城楼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雨声似乎都变得格外刺耳。
石丹琴脸上的铅粉似乎都因肌肉的僵硬而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他盯着周白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冰冷,如同夜枭啼鸣。
“不愿?呵呵……好,很好,本侯从不强人所难,何来恕罪之说?”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刚才的逼迫从未发生。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周白凝的心瞬间沉入深渊!
石丹琴随手拿起桌案上那叠厚厚的卷宗,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啪”地一声,重重地扔在了周白凝脚前的湿冷石砖上!
“只是……”
石丹琴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杀意:
“你周家,才是真正需要向朝廷、向王法乞求恕罪的!”
周白凝浑身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急忙俯身,顾不得仪态,捡起那本散开的卷宗,颤抖着手指快速翻阅起来。
越看,她的脸色越是惨白。
卷宗上罗列记录的,都是周家牵扯到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