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邀再睁开眼时,一张俊秀的脸正搁在床沿上,眼睛圆溜溜的,耳朵有点尖,嘴嘟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活像一只暹罗猫。
宣邀睁大眼跟她对望了好一会,才搭上脑子里的那根弦:“瑶光?”
暹罗猫一下子跳起来,冲门外大喊:“娘——!神君——!”
宣邀被吓得差点再晕过去。
瑶光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宣邀那个几百年不见一面的大姑跟几个时辰前刚见一面的白泽神君走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正是叶汀,她走到床前把宣邀的手腕从被子里挖出来搭上,片刻后说没大事了,再捂捂就好了。
后边白泽说:“我让鬼帝向东走,后来从我住的山上往下看,鬼帝是向南走,最后掉进寒冰潭了,那潭子平时小的很,但只要一有暖气,就立刻会融化。好在你穿的是一件红衣裳,我能找着你。”
她的声音在暖融融的屋子里也不是冷冷清清的了,倒是像冰雪融化后,带了一份暖意。
叶汀把宣邀再捂进被子里,转过身来说:“我这个侄女打小就认不清方向,倒是又劳烦神君了。瑶光,你照顾你姊姊。”两个人说着话就往外走,白泽的“举手之劳”的声音也变淡了。
瑶光坐在床头上,唉声叹气地说:“姐姐,一千好几的人,还迷路。被人卖了怎么办。”
宣邀拧她胳膊一下,道:“就你话多。”
晚上叶汀又来看了看了她一次,说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能回去。又说最近凤族事多,让她把瑶光也一块带回去。
睡觉时瑶光挤到她被窝里,两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咬耳朵。
瑶光先说:“姊姊,我最近心里难过,其实最近凤族没多少事,你知道为什么我娘让你把我带回去吗?”
宣邀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移动八卦宝典。
瑶光闷闷地说:“你等等,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于是宣邀等了约三炷香的功夫,还没听到瑶光开口,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宣邀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萧非。
大约是活的时间久了,心里装的事情就多了,萧非素来有失眠的毛病。宣邀小时候跟萧非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跟他爹呆在一起的时间都长,萧非可以说是她的幼时玩伴兼老师。有时她在萧非的府邸里过夜,半夜偶尔醒过来,往窗外一看,十次有八次能看见萧非躺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天,一幅忧伤的场景。
只可惜那时宣邀还不懂忧伤为何物,从来都是翻个身接着做自己的梦去。
小孩子心里,吃睡玩从来都是第一位的。
只有大人才总爱想那些让自己失眠的事情。
宣邀想着想着,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叶汀就把两个赖床的姑娘揪起来扔上马车,前头套了两只拉车的凤鸣兽,叮嘱了好久,还给两个姑娘一人一个司南才放行。
宣邀坐在前行的马车上,就听见瑶光说:“姊姊,到鬼界后我这两只凤鸣兽你可得养好,这可是我以后的嫁装。”
宣邀敷衍道:“没问题,养死了我赔你两条烛阴。你昨天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瑶光吐吐舌头,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呢。”
她赶紧补充说:“昨天我跟你说完就睡着了,今天刚醒就让我娘赶到车上,哪有时间想啊。”
宣邀叹了一口气,揉揉她的头说:“那就想好再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瑶光哪里是没想好,而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