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生死一瞬
行头匠接触到丧死之气的那一刻,其实反应颇多,每个人的生机被压住,三株阳火变得薄弱带来的假死,其实都不完全相同。
意志性命薄弱者,阳火本来就弱,被这么一吹,有可能再难復燃,自此沉睡不醒。
陆安生碰见的对手基本上没有这种人,那些生命强横,阳火旺盛之人,基本上就只会晕死一瞬。
除了这两种,还有的人,一生经歷太多。因此,他们假死之时被激活的不是求生本能,而是会回忆起来不少东西。有技艺有记忆。
“小桂子,你可是咱这戏园,月字辈里,最有前途的学徒了。”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我得和你说说了。
他说,这只要是个人,就得听戏,是那达官显贵,他更得听。所以啊,你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就是那红毛黄毛的夷人来了,他也得听戏,咱这戏园绝对倒不了。
他老人家是想不到,到了咱这辈儿,土地公公掏耳屎,崴了泥了,戏没多少人听了。
不过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得有人传。
小桂子啊,这就靠你了—
这是行头匠他师傅,一个几乎经歷了完整近代史的老人,死前的胡言乱语。
他,所谓的小桂子,则是七十年代生人,这便宜师傅,仅仅只给他开了个蒙,拉了个筋,便撒手人寰。剩下的,全都是师叔师伯一辈的人教的。
他自己的经歷,则更曲折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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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在戏曲文化上的发展,颇为复杂,他是那大潮中的一人,教学生,作表演,造用具,见证了戏曲从扫进歷史的垃圾堆,到重新捡回来作为国粹发扬的变化,也算尽了心力。
其间,他虽然有水平,但是肯定没了古时候一角方人捧的地位,反而需要在各路领导间逢迎,在各家同行间竞爭。
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苦。
“师傅,你错了。不只你,师叔,师爷,大家都错了,这戏哪是苦练就能唱好的。
这脸谱,在台下,在这人堆里,你得画的比台上还精。这口舌,念白,说的要比唱得好听。”
他的那些匪气,那些比较黑的手段,大多是在这些经歷当中养成的。飘零半生,累了大半辈子,他没有那么多戏子的矜持和讲究。
上世代,那是个渲腾繁华又转瞬即逝的年代。要他正常做好这行头匠的晚年工作,好好退休也罢。
偏偏在后辈的执幼之下,他十分难得的有了一笔钱,放在了戏以外的地方,
置办了一架並不贵重的手机。
並且第一天,便有《埋葬志》出现在了手机的桌面上。
隨后,他进入了一个只戏中,在师叔师伯等长辈口中,见过听过的世界。
“如果是这——若真有什么妙音鸟,紧那罗,乾閒婆,又或者,我能拿到些梨园戏行的技能或赐福或物什,那我是不是—又能唱下去?”
於是行头匠诞生了,用的梨园戏行人的行头,使的武旦把式。
丧死之气封了他半刻生机,却难封他肌肉间的技艺。也难以封印他留存在手中的东西上面的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