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时,抓起了那杆长刀的高登在台上念了几句定场白,无非是自夸家世,炫耀威风。
他摇著摺扇,踱著方步,那份囂张跋扈,引得台下又是阵阵鬨笑和叫好。
接著便是台子下面的恶奴来报,发现了貌美的民女徐佩珠。
高登淫心顿起,摺扇“啪”地一合,吩咐恶奴:“与我抢—了——来——
者——!”
“哐才——!”台下边的乐师们手头紧了三分,锣鼓点猛地一催,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恶奴们应声便要下场去抢。
就在这时,高登脸上那股跋扈的邪气更盛,他嚓地一声,將那柄一人多长,单单是看他动作就能看得出来,沉重无比的青龙偃月刀,就这么舞了起来。
“好刀——!”台下懂行的观眾立刻爆出一声喝彩。
只见那刀刀约三尺长,在昏黄的灯下,依旧反射出一片森冷的、流动的寒光,显然他手头上的並非刀刃薄而且假的片刀,而是开了刃的真傢伙。
李玉楼显然也对自己的功夫极为得意。
戏子这一行,从小打基础,在班子里头不知道吞下去多少牙和血泪,还得熬过去倒仓,才能长大成角。
现在能显摆,自然不会吝嗇。
他手腕一翻,挽了个漂亮的刀,雪亮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
接著,他踩著锣鼓点,就在这高耸的台口,就这么踩著边沿,玄之又玄的舞动起来。
虽只是《艷阳楼》里高登显摆威风的几个简单亮相动作,並非武戏正场,但李玉楼功底扎实,身段漂亮,那口寒光闪闪的宝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陆安生也看得出来,虽然只是戏子的几个把式,但是毕竟舞的是真傢伙。
十几斤的大刀,在现实中最多就是拿来锻链,他这能一刀一刀耍的呼呼生风,和真功夫也差距不是很大了。
刀光繚绕,衬著高登那油白脸谱上的邪笑,真有几分恶少的囂张气焰。
“好!好刀法!”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泥人张也看得微微頷首,对李玉楼这手漂亮的刀架子表示满意。
陆安生则依旧捧著凉透的茶汤碗,仰著头,一来要维持自己有些痴傻的人设,二来他也知道,如果要出意外的话,基本上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李玉楼舞到兴头上,锣鼓点也愈发急促,烘托著他的威风。
他一个旋身,准备来个“金鸡独立”接“顺风扯旗”的亮相。
刀隨人转,手臂划出一个大圆,刀刃带著寒芒扫向身侧,动作大开大合,极富观赏性。
然而就在那刀刃划过大半个圆弧,將要从他身侧掠过头顶,完成最后一个瀟洒的收势动作的瞬间。
突然,李玉楼握刀的那只手,手腕处似乎极其诡异地,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软。
仿佛那沉重的刀身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本身就十分沉重的铁桿儿,忽然变得更沉了,他的手也像是突然没了骨头,十分突然的,就这么支撑不住那把大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