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各位书友阅读:天刀耀世,侠义长存正文 第583章荒岛夜谈 危机与谋( ..) “开饭咯!”有人吆喝一声,众人立刻扛着工具往沙滩涌。独孤战走在最后,目光扫过临时搭建的育苗棚——竹架上摆着一排排陶盆,里面的菜种已冒出嫩黄的芽尖,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却挺着两片圆滚滚的子叶,像在使劲往高处蹿。他伸手碰了碰一片沾着露水的芽瓣,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心里竟生出种踏实的暖意。
“独孤大哥,快来!”有人举着个陶碗朝他喊,碗里晃着琥珀色的液体,“海里捞上来的木箱里有酒!还是陈年的女儿红!”
沙滩上已围坐成几圈,有人捧着陶碗仰头喝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颈,引得一阵畅快的咳嗽;有人用新编的木叉戳着烤得焦脆的野猪肉,牙齿咬下去时,“咔嚓”一声咬碎了烤得酥透的皮;孩子们则围着冉欣柔,捧着小半块烤肉,小口小口地啃,嘴角沾着油星,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独孤战接过递来的酒碗,抿了一口。酒液入喉时带着点辛辣,滑进胃里却化作暖流,熨帖得浑身舒畅。他望着眼前喧闹的景象:武者们光着膀子划拳,姑娘们低头笑着收拾骨碟,连海风都带着烤肉的香气,竟恍惚觉得,这荒岛的日子,比在京城时还要鲜活几分。
“要是能找到果树就好了。”旁边有人咂咂嘴,“天天吃肉,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来点野果子解解腻才好。”
独孤战笑了笑,望向岛中心那片云雾缭绕的密林。昨天勘察时,他隐约看见林子里有缀着红点的灌木丛,说不定就是野山楂。“明天我带几个人去林子深处看看,”他扬了扬手里的酒碗,“说不定能给你们带些惊喜回来。”
酒碗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在沙滩上荡开很远。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连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暖洋洋的。独孤战望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海,又看了看身边这些渐渐熟络起来的面孔,忽然觉得,所谓的家,或许并不在某个固定的地方,而在于这些围着篝火、分享着烤肉与酒的人。
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像那些破土的芽苗,总会一点点长大的。
暮色像融化的蜂蜜,慢慢淌过营地的篝火。新搭的木棚下,二十来个人围坐成圈,陶碗里的米酒泛着淡淡的米香,混着烤红薯的甜气在空气中缠成线。彼此的衣襟上还沾着白日劳作的泥土,手掌的茧子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可没人在意——刚才分烤红薯时,穿粗布短打的渔翁主动把焦皮最多的那块塞给了抱着孩子的妇人,而那个总爱脸红的书生,正笨拙地帮猎户挑出烤肉里的骨头。
“要说那年魔教入侵苍古,那才叫天崩地裂。”独孤战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柴,火星“噼啪”跳起来,映得他眉骨分明,“魔月帝国的黑风骑,一夜之间踏平了三个城,马蹄子都染成了黑红色。蛮荒王庭的蛮族勇士更狠,手里的骨刀能劈开铁甲,吼一声就能震碎窗纸。”
他手里的木勺在陶碗沿上轻轻敲着,节奏跟着故事起伏:“就在苍古武林快撑不住时,天刀盟那少年盟主横空出世。才十七岁啊,提着柄断刀,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黑风骑的首领冲他劈出三道刀气,他反手一刀就把刀气劈成了碎星。”
“哗——”圈里响起低低的惊叹。穿青衫的榜眼慕寒往前倾了倾身,手里的书卷忘了翻动,烛火在他镜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我在京城时,曾见卷宗里提过‘天刀九式’,说最后一式‘破妄’能斩开虚妄,难道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独孤战笑了,往慕寒碗里添了些酒,“那一刀下去,黑风骑的阵形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个口子,连天上的乌云都劈散了半边。少年盟主站在城楼上,白衫上全是血,却笑着对身后的人说:‘别怕,有我在。’”
慕寒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卷边缘,忽然叹了口气:“有这样的人,是苍古之幸。就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灯,连咱们这荒岛,仿佛都沾了点光。”他抬眼时,烛火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亮闪闪的东西,“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独孤战挑了挑眉,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慕先生看出了什么?”
周围的喧闹渐渐低了下去,连抱着孩子的妇人都停下了拍哄的手。慕寒放下书卷,指尖在膝头轻轻点着,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魔教入侵,蛮族助阵, timing(时机)太巧了。苍古刚打完三年旱灾,国库空得能跑老鼠,这时候动手,像是算准了软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就像猎人设陷阱,总得先让猎物饿肚子、累趴下。这背后若没有双眼睛盯着苍古的虚实,我不信。”
“你是说……”渔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是九州那几个帝国?我听说西漠的金狼帝国,去年刚换了个新王,年轻得很,眼神凶得像狼崽子。”
“也可能是九州盟内部。”猎户粗声接话,他的箭筒就靠在腿边,“我表哥在盟里当差,说前阵子有几位长老突然告老,把位子让给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这事儿透着邪乎。”
火堆“噼啪”爆了个火星,落在独孤战的手背上,他没动,只盯着跳动的火苗:“慕先生觉得,这双黑手想干什么?”
慕寒拿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转了转才咽下去:“要么,是想搅乱九州,浑水摸鱼抢地盘;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沉了下去,“是想把所有能挑事的势力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夜风吹过木棚,带起一阵簌簌的响,像是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篝火的影子在众人脸上晃来晃去,刚才还暖融融的气氛,忽然多了层说不清的凉意。那个总脸红的书生忽然小声说:“那……咱们这荒岛,会不会也被卷进去?”
没人回答。独孤战拿起酒碗,对着慕寒举了举:“管它什么黑手白手,先喝了这碗酒。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的笑声在棚下荡开,带着点豁出去的爽朗,“至少今晚,咱们有酒有火,有彼此作伴,这就比什么都强。”
慕寒望着他举碗的手,那只手背上还留着白天劈柴时磨出的血痕,却稳得很。他忽然笑了,也举起碗:“说得是。至少今晚,咱们是安稳的。”
酒碗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火光依旧跳跃,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一束被命运攥紧的绳——不管未来有多少惊涛骇浪,至少此刻,这绳上的暖意是真的。
夜露顺着木棚的缝隙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独孤战握着酒碗的手指微微收紧,陶碗边缘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却压不住心里腾起的热意。慕寒方才那番话,像一把淬了光的钥匙,咔嗒一声捅开了他心头蒙尘的锁——这青衫书生不仅看得透局势的褶皱,更能在蛛丝马迹里嗅到危险的气息,那份洞察力,比天刀盟里任何一位谋士都要锐利。
他望着慕寒低头抿酒的模样,烛火在对方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股沉静的韧劲儿。“慕先生可知,”独孤战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比篝火噼啪声还低,“天刀盟的账房先生昨日还跟我念叨,说缺个能看透账本背后猫腻的人。”
慕寒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亮了亮,像落了星子:“独孤盟主是想……”
“我这盟里,不缺挥刀砍人的汉子,缺的是能在刀光里算清利弊的脑子。”独孤战把空碗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你若肯留下,账房归你管,军务你可随时插嘴,我独孤战向来说一不二。”
慕寒指尖在书卷上顿了顿,忽然笑了,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把镜片后的光都漾得柔和了:“盟主就不怕我是别家派来的细作?”
“你若想害我,方才那番话大可不说。”独孤战往后一靠,粗糙的手掌往草席上一拍,“我信自己的眼光,更信你眼里那点不肯藏拙的锐劲儿。”
这夜之后,木棚里的火堆旁便多了个固定的身影。慕寒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怀里揣着卷磨得起毛的《九州舆图》,独孤战安排事务时,他便坐在一旁听着,指尖在膝头无意识地划着什么。轮到分配粮草,他能从账册的数字里揪出“某队虚报损耗”的猫腻;商议探查路线,他随手在泥地上画的草图,能把绕远的弯路全圈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