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当一个人突然被告知自己下一秒就会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桃金娘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直,无法动弹。
叮叮叮!无数尖锐的撞击声响起。桃金娘一动不动,只觉得全身发麻,脸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好像被无数利刃划过。
太快,连痛都感觉不到。
也不知道前世是做了多少孽,今生才如此命运多舛。老天跟她开了那么多次玩笑,现在就连死都让她死得这么悲惨不堪。桃金娘在心中悲叹。
“小桃!”阮宓儿又叫了一声,这时桃金娘才似梦非梦地醒过来,刹那间汗如雨下。仔细一看,对面的敖磊却是面如土色。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阿恪所背的长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剑身发着清幽的寒光,月色的华服迎风轻动,堪如谪仙。
他没有挡在她身前,只是站在一旁,挥剑挡下了那些牛毛般的飞针,一切都是那么淡定从容。桃金娘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在下来得迟了些,姑娘脸上伤得重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飞针贴脸而过,已将她的人/皮/面/具划破。在这种情况下,只是划伤了人/皮/面/具,简直不可思议。易无澜却继续笑着说:“在下学艺不精,未能护得小桃姑娘毫发无伤,实在惭愧。”
桃金娘一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面的阿扬与阿恪面面相觑。
阿扬:“你不是护卫吗,这种时候为什么是主子先上?”
阿恪:“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护卫了?”
阿扬:“看你穿得这么精干,原来只是一个剑童……”
阿恪:“……”
桃金娘愣愣地看着易无澜,眼中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敖磊一看,机不可失,当下一个提气就跳到废宅的院落之中,不等众人反应又一个翻身跳上围墙,眼看身影就要消失在黑幕之中。
阿扬心中急得不行,怎么办,他要怎么才能把他留住?扔石头?只怕石头还没到自己就先成一个筛子了。再看身旁阿恪那熊样,显然是指望不得了。若是现在不能把他抓住,下次再见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了。只是一念间,脑中便是万千思绪飞过。
“喂,你不要找那个什么飞雪什么的了吗?”
但是敖磊的动作停也没停一下,阿扬的声音就与敖磊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哎呀,跑了。”虽然那方法很拙劣,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阿扬心中默念几遍其实我已经尽力了,以表诚意。
阮宓儿抓狂着想追上去,却被易无澜拦住。敖磊身上的机关太多了,冒然追去,指不定他又会拿出什么暗器。几番下来,众人决定先回易府再从长计议,于是纷纷跳入院落中。执尘轻诵一声佛号,也跳了下来。
阿扬在看到桃金娘的脸时明显抖了一下。人/皮/面/具已不能再用,易无澜也已识破了她的身份。桃金娘索性将脸上破烂狰狞的面具一把撕了下来。一瞬间,柳眉明眸,皓齿朱唇,雪肤如玉,妖娆动人。其他几人早就见过桃金娘真容,但也眼神微微一动。执尘的反应却是最大的,他整个人身子一震,清澈的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桃金娘。
所以说,这红颜啊,都是祸水。阿扬突然就想起了别人曾经说的这句话。连这清心寡欲的和尚都抵挡不住桃金娘的美色,罪过,罪过。
“小师父,你小心点瞪,眼珠子掉出来了。”说着做了个给他接眼珠的动作。执尘却看也不看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桃金娘的手。
在场的人都惊了,想不到这和尚看起来清清秀秀,愣头愣脑的,竟然还是个激进派,还懂得先下手为强。阿扬啧啧感叹,为执尘即将面临的遭遇默默念了句佛号。但是随后,执尘说出的一句话让他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执尘抓着桃金娘的手,一脸认真道:“女施主,请跟我回去。”
阿扬一听,差点就要双~腿一软给他跪下了。我靠!这货还是和尚吗?这分明是抢压寨夫人的气势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吗,高手都是人妖,和尚都是土匪?就连神色一直不温不愠的易无澜也动了动眉毛。阮宓儿上下打量了一下执尘,居然没有暴走,只是呵呵一声笑了。桃金娘看了看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只手的主人,颦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