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尘脸上的表情从同情,到木楞,再到愧疚。阿扬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最后擦干眼泪,一脸诚恳地说,他这幅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可怜了花魁美人一个柔弱女子,花信年华,却要受尽风霜,辗转流离,实在让人于心不忍。还望小师父慈悲为怀,放过花魁美人。他愿回到江州,一人顶去所有罪名,解救梵觉寺主持。
“阿弥陀佛。”执尘站起来,双手合十,对阿扬深鞠一躬,“施主心地善良,甘为他人牺牲,小僧实在佩服。”
呃。阿扬愣了一下,这个苗头好像不对啊,他不是应该一脸愧疚地说要与他们共同进退吗?然后几人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打倒幕后黑手。戏里都是这样唱的啊,不带这样骗人的!那唱戏的,你还我茶钱!
执尘拿起木棍,道:“施主先与我回江州,我一定向官府证明施主清白。”
“不,这……”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呜呜呜,我不要回去当替罪羊啊,救命啊。
桃金娘一挑眉,看到执尘走过来道:“女施主不必担心,相信官府一定能查明真~相,还两位一个清白。主持年迈,经不起牢狱之苦,我们脚程要快一些才行。”
这和尚真是个木鱼脑袋。
阿扬下意识地避开桃金娘责问的眼神,冤枉啊,这个真的不能算是他搞砸的,任谁来都会是这种结局,不信你试试。
软的不行,那只有来硬的了。桃金娘蓄势待发,袖中剑光隐隐可见,眼看就要发难。此时门咔哒一声开了,易无澜走进来道:“这么巧几位都在,在下正好有几件事要告知几位。”
大公子!你来得真是时候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一定要救我一命啊,我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阿扬激动得就差抱着易无澜的大~腿哭了。
易无澜环视屋内,最后目光落在跪坐在一旁的阿扬身上,不再移动。
呃,恕他胆小,刚刚执尘毅然决然地说要带他们回江州的时候,他就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但是易无澜此时并非轻视,也非嬉笑,更无往常般云淡风轻。而是用一种极寒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以往温和的笑脸都收了起来,一寸寸用目光凌迟着阿扬。
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易无澜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空气中弥漫着真真正正的杀气。
阿扬一阵发抖,连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大大大……大公子,我是不是坐到你们家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要不,我、我挪挪?”说着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易无澜神色忽然一松,瞬间又回复到了以往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笑道:“刚刚是我眼花了,还以为见到了故人。阿扬受惊了,恕罪。”
咳咳,这个大公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听闻西南蛮地有一种娱乐表演,一人脸上可以变化出数十种脸谱,难不成这人是从西南来的?那么易家就不是河运世家,而是一个戏班子?
“不不不、不敢,大公子只要在把我剁成鳝段之前看清都行。不过天下真的有与我长得像的人?有几分像?”
看易无澜那种反应,这个故人大概是仇人之类的,情敌?阿扬想起易无澜替桃金娘挡下暴雨梨花针时的场景,不禁一阵后怕,易无澜若是真的想取他小命,他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易无澜犹豫了一下,道:“大概,一分像吧。”
阿扬暴走:“你逗我玩呢?一分像你都能看出来?其实我跟花魁美人也有一分像你看出来没有?!”
这下换桃金娘不乐意了,嗔道:“我跟你哪里有一分像?哪里?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呃,花魁美人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我们同生共死那么久。”你不能一时贪恋美色就不管我这个难友啊。
桃金娘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阿扬面前,道:“说!”
“这个,那个,我们,都有头发?”
气结,继续怒问:“谁没有头发!”
阿扬的眼睛立即飘到一旁的执尘身上。桃金娘忍无可忍,直接一个爆栗把他打趴在地。
一阵嬉闹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易无澜这次带来了几个消息。第一就是梵觉寺的主持,多亏戴仲从中斡旋,现已平安回到寺内。第二是桃金娘他们比较关心的问题,现在各门各派都在暗中追查敖磊的下落,各派高层已经下达类似于“不能留为己用,就永绝后患”的命令。
阮宓儿倒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一夜之间,敖磊就成了整个江湖上风口浪尖的人物?她问阿扬,阿扬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大概他昨晚去抢了武林盟主的闺女。
桃金娘深知,现在敖磊是半只脚跨进阎王殿的人,要是再不快点找到他,飞雪荷盼的线索就会这么断掉。
“收拾一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敖磊。”
“怎么找?”
“……”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时候易无澜突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这个,在下应该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