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傍晚。
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易无澜带领几人来到千机阁,阿恪也跟在其后。千机阁中有一条暗道,通过暗道可以走到千机阁内阁。暗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拍卖会场中备了几十桌茶座,桌上备好了新鲜水果。时间还早,大厅之中已零零稀稀坐了一些人。最前方是展台。二三楼为雅间,是供给有身份地位的商贾或官员,此多为不愿暴露自己身份的人。
奇特的是,会场的屋顶竟然是敞开的,微深的夜色通过穹顶投射进来,竟有几分凄清的感觉。
阿扬对这个建筑倒是感到很是无语:这若是遇上下雨天,岂不是很麻烦?而且这样房顶大开,那还要密道干什么?这千机门也太矫情了,搞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拐过长廊,登上楼梯,掌柜领着众人来到二楼雅间。雅间之中,梨花木的桌上放着已备好的茶点,一旁香炉青烟袅袅,香气幽幽。几人刚一坐下,就有人端来香茗。一切就绪之后,掌柜将一面牌子递给易无澜,躬身离去。
阿扬趴在窗框上,看着厅堂中的人渐次增加,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阮宓儿看阿扬扭着屁股各种打望,打半个身子都伸到窗外去了,便伸手抓了个果子,走过去,一边啃一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哎,你看你看,那边有两个男的,你看他们是不是太……暧昧了一点?”
阮宓儿顺着阿扬所指看了过去,只见两个男子十指紧扣,有说有笑,其中一人还时不时捏起身前果盘中的葡萄送入另一人口中。两人都长得妖艳邪肆,此情此景,更是横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阿扬觉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下意识地一抖。一旁的阿恪听到了,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对两人说道:“那是江湖上有名的‘妖侣’,白驹隙和花似玉。花似玉其实是个女人,不过她喜欢穿男装,两个人在一起经常被人看成是两个男人,故而江湖人称其为‘妖侣’。”
“不是吧。”阮宓儿眼力稍好,看了看两人的脖子,“但是他们两个好像都有喉结。”
“嗯,听说花似玉的换装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她究竟是怎么让女子生出喉结,至今仍然是个谜。”
阿扬觉得一阵恶寒,阮宓儿也哽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这……呵呵,既然有女子喜欢女扮男装,那是不是也有男子喜欢扮红妆的?”
“这个嘛……”阿恪顿了顿,阿扬和阮宓儿一颗心都提起来了,不会真的有吧。“目前我所知的,没有。”
两人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
“不过……”阿恪又拉长了声音,阿扬和阮宓儿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听说闻人家家主是个清丽脱俗,出水芙蓉一样的男人……”
阿扬不禁打断道:“这个,我说阿恪,你用的词好像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传闻就是这么说的,说是这闻人家家主长得比女人还美。而且从来不进青楼勾栏等风月场所,虽早已过了及冠之年,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可谓是冰清玉洁……”
阿扬和阮宓儿的脸色越来越差:冰、清、玉、洁……够了,不要再说了……
嗯?阮宓儿脑中忽然闪电闪过一般想到什么,但当她仔细思索时,脑中又恢复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在阮宓儿苦苦思索不果时,一旁的易无澜轻咳一声,终于阻止了阿恪再用江湖上诡异的传闻来祸害众人。
阿扬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恢复过来。这个江湖,怎么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阿扬又指着刚走进厅里的一队人说道:“你们看,你们看,好像又有人上二楼了,不知道又是哪家的贵客。哎呀,他们走得好快,我还没看见他们脸呢。”
阮宓儿立即把刚刚的困惑抛之脑后,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可是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呃,看侍者的服饰应该是飞鹰山庄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个来得是飞鹰山庄的什么人了。约莫二十年前飞鹰山庄与霁月楼联姻,现在的庄主,也就是那时的少庄主,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简直羡煞旁人啊。”
如花似玉。一阵恶寒袭来。阿扬觉得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用“如花似玉”这个词来赞美漂亮姑娘了。
“说到这个飞鹰山庄,当年那位少庄主年纪轻轻就继任庄主之位,势单力薄,难以控制局面,而霁月楼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是也有数十年的根基与势力。当年霁月楼比武招亲,那少庄主力战群雄,最终抱得美人归,也不枉一段佳话。最后有了霁月楼的支持,才终于稳定了山庄里的局面。”
阮宓儿同情道:“家族联姻啊,那不是很惨?”
“这是妇人之见。家族兴衰岂可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况且他身为一庄之主,有多少红粉知己,都可以侍其身侧,有何不好。”
阿扬耷拉着身子,挂在窗框上,看那一队人消失在长廊尽头,道:“啧啧啧,阿恪说得有道理,不知道同为豪门世家的大公子是否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