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哲哲已经目光投向她,笑得庄重大方:“奴才有错,传到外人耳里,还不是说我们这些做主子的管教不力。”
海兰珠睁着双茫然的眼睛,听她缓缓说道:“你们也一样,现在勤勉些,免得日后被人说道。”这下终于听明白了,这是在教训她。
她的眉头也只敢在心里轻轻皱一下,规规矩矩地点头,然后只一味盯着哲哲的鞋尖。
哲哲轻笑着握住她的手:“你是聪明的孩子,姑姑说这些是为你好,你可别记恨我。”
聪明?这个时候,她是该谦让一番,还是该恭维一番。
海兰珠抬起眼睛,笑着退开两步,摆手摇头,让人觉得不会说话是件麻烦事儿。
苏麻立即上前一步禀告:“福晋,是奴才不好,忘了告诉福晋海格格不能说话,如果在宴上出丑,怕给您丢脸。”
其实,她只是想让她们看看,一个哑巴的失态,而这些拒绝的话,她是断然不敢说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苏麻替她说了。
一个陌生的奴婢,居然能如此洞彻自己的心事,而且言辞顺坦,让人挑不出刺儿。
吃惊之余,更多的是不安,她本就是一个多思多想的人,今夜怕是又不用睡了。
哲哲的脸渐渐沉凝,抿着唇一言不发。
“放肆,又是你这个骚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一步跨上前,毫不客气地揪住苏麻的头发。
海兰珠杵在一边发抖,这个时候 ,哲哲也变成了哑巴。
海兰珠犹犹豫豫,见那女人抡起拳头,一步上前抱住她的手臂,却不敢打她也不敢踢她。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是长辈的狗呢?
“阿纳日,”哲哲总算开口,却不咸不淡道,“好好教教这个奴才,免得带坏了这个主子,又去祸害那个。”
“是。”
常言道狗仗人势原来是真的!海兰珠这才知道,阿纳日刚才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否则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轻得像件衣服一样,一下子就被丢开了。
海兰珠摔到了脸盆架子,坐在地上张了张嘴。
“住手。”
这个声音不是她的,她回头一看,玉儿手握鞭子,一下子挑开帐篷,疾步走到哲哲面前,恭敬道:“姑姑,请您放心,玉儿一定会去的。”
哲哲笑着问:“你从小闹惯了,让你坐上两三个时辰,这不是比绑着你还难受吗?”
玉儿轻皱眉头,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姑姑,玉儿是最孝顺你们的了,你们要绑玉儿,玉儿也一定乖乖地听话,呵呵……”
哲哲无奈地摇头:“你啊。”
“那姐姐就不用去了吧。”说着关心地扶起她们。
哲哲风度从容地微笑着:“这里是科尔沁,自然是要听你额祈葛的。”
没有说不答应,可也没答应,果然是个聪慧周到的女子。
玉儿哎呀一声,笑眯眯地说:“姑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去找过额祈葛了,他同意了。”
“这股儿聪明劲儿,还真像我。”哲哲仍旧微笑,只是把眼神藏得更深了些。
海兰珠揉着腰,疑惑地偷偷打量哲哲,难道是她心生不忿,才会听出一丝敌意,可为什么姑姑笑得这样吃力和不情愿?
这表情不难辨认,当她听道姑姑要她小坐片刻时,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
“阿纳日,去给两位格格端些马□□来。”顿了一下又叫回她,“对了,把我从沈阳带来的小吃送去给哥哥,告诉他,就着马□□吃是最好的,剩下一些送到这里来,给两位格格尝尝。”
“是。”阿纳日福身,“那奴婢就先去禀达福晋的心意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奴婢端一个金色的大铜壶走进来,将马奶酒倒到她们手边的碗上。
海兰珠只敢在心里皱眉头,平静地捧着碗,努力地喝两口,她平时喝水也只喝两口,就算不适应这股厚重的味道,也不会流露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