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铎面前，这位云格格不是不兑现承诺，只是任性地把说过的话抛之脑后而已。她似乎根本没想过多铎会生气，只一味地冲她发威：“丑八怪，我今天就是要你看清楚，自己是个什麽东西，狗屎装黄金，烂泥扶不上墙。”

“你……”海兰珠心里压着一股气，攥紧拳头，如果她不是鳌拜的侄女，她会一拳轰过去。可她不仅是鳌拜的侄女，更是和硕亲王的义女，所以她的拳头终究松开。“托您的福，我确实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云格格原来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东西。”

“住口，本格格才不是东西。”

“您既然有自知之明，请不要苦苦纠缠，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你……”她伸直手臂，豆蔻似的指甲对准海兰珠，忽然一笑，“你这个科尔沁的丑八怪，不就是仗着宫里有位玉福晋吗？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你住口……”海兰珠两三步上前，怒瞪着她。

她却更加高兴：“我偏要说，她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大汗一定会把她剥皮拆骨……”

“你闭嘴。”海兰珠猛一扬手。

“啪……”等她听到那清脆的一声，她才反应过来，不过幸好，她的力气本来小，再加上并不习惯打人，声音很轻，打得也不重。

可是云格格却捂着脸颊，两只泪汪汪的眼睛，藏着无数的委屈。

“云儿。”多铎一步跨上来，“你……没事吧。”

“多铎，她欺负我。”说着便哭了起来。

海兰珠的背上感到一股森寒，云儿并不是在装模作样，因为她细心地看到她的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云儿，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我不，在流血，很丑，我不要和这个女人一样，多铎……”

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多铎无可奈何，狠狠瞪来：“恶毒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我哥娶你。”

海兰珠摊开手掌，指环上的芒刺射出阴寒的光，带着一丁点血沫。

糟糕，又得罪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多尔衮的弟弟。

多铎带着他的云格格去找大夫，其他人各自上马，一哄而散，只剩下她和一辆马车。

海兰珠低头看着手掌心，徒步往回走。

她已经意识到这冲动的一耳光意味着什麽，不知道王府里等着她的是老苏还是找她算账的人？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因为诺大的盛京，她无处可去。

王府门前倒是清静，有一个促使婢女正在低头扫地，单边发髻歪斜，透着些狼狈。海兰珠盯着她一会儿，她也看到了她。

“你不是昨天晚上，那个……随身伺候王爷的婢女吗？”海兰珠想了想，这个女子一直都没报过自己的名字。而她根本不打算像一个奴仆一样地回禀她，在她的眼睛里，海兰珠看到了不服气。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对视，那一刻她仿佛进入了那个女子的战场。

“还不快扫地去，还想不想吃晚饭了？”老苏走出来，打断了这毫无意义的对峙。“海姑娘，”老苏转向她笑着，“您怎么一个人回来？”

海兰珠笑笑：“不然呢？”说着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抓着手臂。“多铎贝勒回来过吗？”

“没有啊，贝勒爷不是和您一块出去的吗？发生什麽事了吗？”老苏立即敏锐地察觉出异样。

海兰珠顿下脚步，转过身指指门口：“犯了错，罚扫地就成了罢。”

“她啊，您要是觉得不够，我赶她出府就是。”

“不妥吧。”海兰珠试探着说道，“毕竟是伺候王爷多年的人。”

“留她伺候，只因王爷用着顺手，如果有朝一日，发现她长刺硌手，当然要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