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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往事二(1 / 1)

 赵云第三次见到那个叫楚楚的女孩,是因为姐夫来出差,姐姐托他带了家乡的蜜桔,还一再强调要赵云送一半去给苏西。赵云考上研究生后,赵梅和一个追他多年的同事结了婚,也搬出了苏西名下的房子。苏家还留着赵云的房间,但是苏西和赵云都没有回去,只有赵梅偶尔去打扫一下。

赵云不想见苏西,但是姐姐的命令不敢违抗,还是乖乖地去了女生楼下,坐在会客厅里等苏西来拿东西。他盯着楼梯希望苏西快点下来,他好完成任务赶紧走人。这时,他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子穿着一套长袖长裤的米老鼠睡衣下楼来。他心想:“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讲究,穿着睡衣都敢下来。”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又开始往楼上走了,他仔细一看,咦,怎么又是她,那个楚楚!楚楚好象也看到了他,吓了一跳,飞也似的跑了。赵云觉得这姑娘挺好笑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第四次见到楚楚时,居然又被她撞上了,这次是结结实实撞上了,还把她自己给撞倒了。赵云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忍心,就请她吃了顿饭。跟楚楚吃饭是件很开心的事,她吃什么都狼吞虎咽,胃口真好,连带赵云也胃口大开。苏西从小吃饭挑三捡四,这不吃,那不吃,这个楚楚,真是和苏西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吃过饭后,赵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约楚楚看电影。再后来,跟楚楚吃饭看电影就变成了经常的事。

楚楚放寒假的时候,赵云在书店里看到了一本书,叫做《香草山》,觉得书里的爱情故事非常感人,很想和楚楚一起分享,就把书寄给了她。整个寒假,赵云都在不停地想着楚楚,盼望着她快点回来可以一吃饭聊天看电影,一起分享对《香草山》里的那种纯洁的爱情的看法。他常常坐在那里想起楚楚就不由自主脸上露出微笑。死党小胖在无数次看到他独自微笑时,终于开口问:“想什么呐?”“楚楚。”赵云脱口而出。“楚楚,经常跟你约会那姑娘?我就说你们在谈恋爱吧,还死鸭子嘴不承认!”小胖说。

赵云说:“谁说我跟她谈恋爱了?我们那是纯洁的友谊。”“友谊?看你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一脸□□的样子,那叫友谊?我跟你才叫友谊,你懂不懂?不懂赶紧上BBS脱光版(脱离光棍版)学习一下,哈!哈!哈!”小胖扬长而去。留下赵云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傻。爱情?楚楚?

工科生赵云开始一边上网学习,一边对自己的思想情感做了理性的分析。结论是:“我确实爱上楚楚了。这一次真的是爱情,而上次跟苏西,那是同情。”既然有了理论依据,当然要有所实践了。赵云决定在本周末就去找楚楚表白。

当赵云终于见到楚楚时,他无比激动。但是,表白,好象要有良好的环境,他问了楚楚的建议,跟她去了镜湖。他看到湖心有个亭子,那里刚好没人,应该是表白的好地方。而且表白被接受的话,据说下一个步骤是接吻,这是他反复研究恋爱攻略得来的结论,在亭子里接吻应该也很浪漫,初吻,对女生来说是很浪漫的事,一定要在浪漫的地方发生,攻略是这么说的。赵云和楚楚并肩走向湖心亭的时候,心中反复排练着自己要怎么把双手搭在楚楚肩上,盯着她的眼睛说:“楚楚,我爱你。”然后,接吻。他在脑海里紧张排练,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整个人好象在燃烧。

终于走完最后一步,进入亭子了。“A!”赵云在心里对自己喊。他根据预先的设定,借着帮楚楚整理头发,把一只手搭到了楚楚肩上,但是他发现自己紧张到没法抬起另一只手,甚至紧张到没法看楚楚的眼睛,只看得到她的头发,在心里练习了很多遍的那句话,也好象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赵云想:“嗯,我先接一下电话,调节一下情绪,再来。”

但是,赵云没想到的是,接了电话,他就再也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了。电话是赵梅打来的,她说苏西自杀了,在老家的医院里抢救,叫他马上赶去医院。赵云只好跟楚楚说有事先回去,并打算下周再来继续完成表白大业。

赵云赶到医院,苏西已无大碍。赵梅说苏西在她自己的房子里吞安眠药,但是幸好苏西在吃药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赵梅听她声音怪怪的,就马上赶过来,发现苏西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安眠药洒了一地。医生说幸好发现的早,没吃下去几颗,没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要有人陪着病人,让她不要继续做傻事。赵梅说:“苏爸爸和我都问了苏西很多遍出了什么事,她就是不回答,你去问问,看看怎么回事?”

赵云进到病房的时候,看见苏西闭着眼睛侧躺着。他看见她的睫毛不停地在抖动,估计她在装睡,就叫她:“苏西。”苏西睁开眼睛说:“云哥哥,你来了?”赵云问:“你是不是又和他分手了?”苏西哭了出来说:“云哥哥,他又不要我了,你还要我吗?”赵云觉头皮一阵发麻,答不出话来。苏西就放声大哭:“云哥哥,连你也不要我了!你不是答应过永远不离开的吗?”赵梅听到苏西哭声就跑进来说:“怎么了怎么了,这个云哥哥真该死,怎么你来了反而惹苏西哭,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惹苏西生气?啊?!赵云,不是你让苏西生气,她才吃药的吧?”

赵云一听,忙说:“姐,你说的什么话?不关我的事啊!”苏西说:“是你不要我,就关你的事!”赵云急了,说:“苏西,你话不能乱说!你明明……”没等赵云说完,苏西又大哭起来:“梅姐姐,云哥哥他不要我了,还凶我!”赵梅一把搂过苏西说:“苏西不哭,不哭,赵云这小子我收拾他!”说完瞪着赵云,那眼光简直是要把赵云凌迟处死。赵云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对着这两个不讲理的女人,真恨不得自己喷血三丈倒地而死。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失控。苏西成天就赖着赵云,不让他有一点空闲,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赵云也被逼着请了一星期的假在医院里陪着。后来如果不是医生赶苏西出院,苏西还想赖下去。苏西出院回家的第一件事情是当着她父亲还有赵梅的面,说要和赵云结婚。赵云说不可以,他话还没说话,就被赵梅拎着耳朵拉到了屋外。赵梅教训赵云说做人要有良心,要报恩,苏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你就应该娶苏西,何况她都为你自杀了。赵云说:“姐,苏西有男朋友,她不是为我自杀。”赵梅说:“这些我不管,反正苏西是肯定要和你结婚,你们结婚的房子苏爸爸都早早备下了,你也住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可以说不要和苏西结婚。你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赵云还要继续抗婚,赵梅说:“好,你要是不和苏西结婚,我们以后断决关系,永世不相往来!”赵云愣住了!赵梅是他唯一的亲人,从小,是赵梅一手把他带大,他怎么可能和赵梅断绝关系?

赵云也不知道自己是点头了,还是答应了。总之他被赵梅又拉回了房间,赵梅开心地说:“苏西,你云哥哥答应了。”赵父说:“小两口,闹闹别扭就可以了,以后可别动不动就自杀,你们结了婚,我也就放心了。”赵梅说:“苏伯伯,对不起,我保证赵云以后一定会对苏西好的!赵云,你自己表个态!”赵云茫然抬头看见苏西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接电话,问:“苏西 ,你干吗拿我的电话?”苏西说:“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打了电话来,也不说话。”赵云没有听见苏西的话,他觉得自己被困在泥泽里,沉下去,沉下去,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苏父和赵梅开开心心选定了赵云苏西结婚的时间。赵云说要回去上班,就回了C市。苏西被留在家里采购结婚用的各种物品。

赵云回去后,每日只知道机械地上班下班,如同行尸走肉。小胖看着情形不对,问他:“你是不是被楚楚拒绝了?”“楚楚?”赵云听到这个名字,好象一直闷着的心头被打穿了个洞,很大的洞,血水汩汩地流出来。小胖费了很多的功夫,终于撬开了赵云的嘴巴,知道了他要和苏西结婚的事。小胖说:“不对,那个女人玩了你一次了,这次肯定还是玩你,这肯定又是个阴谋!”赵云不听,站起来往外走,小胖追着他进了电梯,继续说:“赵云,你不是喜欢楚楚吗?你为什么要委屈你自己和苏西结婚?”电梯门开了,赵云继续走,小胖冲着他喊:“赵云你个傻瓜,你为什么被骗了一次,还要被骗第二次?”

赵云走了。小胖看见了楚楚,她站在实验室前的大树后面。小胖走过去,楚楚说她要毕业了。小胖看着楚楚故装坚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难道赵云为了报恩,为了姐姐,就要牺牲自己,牺牲楚楚,往火坑里跳吗?

第二天,赵云来上班,小胖告诉赵云楚楚昨晚来过说要回去了。赵云听到冲了出去。赵云跑到女生宿舍,楚楚的室友小燕子和紫薇下来告诉他楚楚已经走了,赵云呆立。小燕子说:“我看过楚楚的车票,是中午的。她好象为你很伤心,你现在追去火车站还来得及。”赵云转身就往校外跑去。紫薇问:“燕子,你觉得会是happy ending吗?”小燕子说:“我相信爱情。你不觉得赵云和我们楚楚很相配吗?”

赵云赶到火车站,并没有找到楚楚。

结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小胖不愿放弃,每天给赵云洗脑,跟他分析说你们从小到大苏父照顾你,可你们也帮他照顾了苏西,你们不欠苏家多少,你不能拿自己和楚楚的幸福去报恩,你不爱苏西,你跟她结婚了你们也不会幸福,你反而会害了苏西,到时报恩不成反成了仇人了。赵梅也每天打电话来叮嘱赵云要讲良心,要报恩。小胖的声音和姐姐的声音每天都在赵云的心中战斗。

小胖甚至买了票,亲自把赵云送上了去往楚楚老家的火车。赵云按着楚楚以前给的地址,找到了楚楚家,却没有勇气进去,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楚楚。当等到楚楚回来的时候,却刚好听说丛玉出事,赵云以前经常听楚楚说起丛玉,知道她们是死堂,他跟着去给丛玉帮了忙。繁忙的工作暂时压下了他内心的争战。当他几乎想要留下来和楚楚在一起的时候,丛玉父亲一句做人要讲良心啊,一下子勾起了赵云心底被积压了几十年的报恩教育,他选择了“良心”,放弃了爱情。

新婚之夜,赵云和苏西站在房间里。赵云想起小胖在送他入洞房前对他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事已至此,你就别再多想了。”他觉得头晕,大概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吧。苏西父亲的客人很多,新郎新娘端着酒杯敬了一桌又一桌。跟着端酒瓶的服务生很奇怪,别的新人敬酒喝一两杯后就偷偷换上白开水代酒,怎么这两个人一直用的是真白酒?

迷迷糊糊,赵云伸出手去,“楚楚,你的肩膀还是一样瘦弱啊。啊,你今天怎么穿了红衣服。”赵云在心里想,“这一次,我要吻你了哦。”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抱住了眼前的女人,低头吻了下去。“楚楚,我爱你!我要你!”赵云用力抱紧了那个红色的身影。

“清,我爱你!”怀里的女人说。赵云一个机灵,放开了她。她不是楚楚,她是苏西!苏西已经完全醉了,她抱着赵云继续说:“清,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知道你会在我的婚礼上出现,带着我狂奔而去。上次我们看《毕业生》,你就说你好喜欢这种抢人游戏,上次你就把我从云哥哥手里抢回去了……”苏西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赵云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苏西,既然你要的只是一个婚礼,那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心愿,我不再欠你们苏家了。我不能把你当成楚楚和你过下去。小胖说关了灯女人都一样,可是,天亮以后,我怎么继续装下去?

赵云当夜回到了C市。第二天,刚好碰到有校友从硅谷回来招人去美国工作,他报了名,离开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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