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春有些不耐烦,手里的刀已经举起来。
“报告!!”
人群后方,突然挤出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钻出来。
这人一身鸳鸯战袄脏得发亮,腰里别着把剔骨尖刀。
“哪个营的?”蓝春眉头一皱,这兵看着邪性。
“回将军,后勤丙字营,平时负责给马杀虫、治口蹄疫的,小的叫沈七。”
沈七虽然面对着贵人,但那双细长的三角眼却不看人,而是时不时往架子上的大内义弘身上瞟,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劲儿。
“兽医?”朱高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这可是个大活人,你那治牲口的法子,能通用?”
沈七嘿嘿一笑。
“世子爷,这您就外行了,畜生和人,有时候没啥区别。”
沈七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自豪:
“小的家里往上数三代,那都是吃皇粮的。小的爷爷,当年在镇抚司诏狱里,那是专门负责‘刷洗’器具的头牌旗官。”
镇抚司。
这三个字一出。
蓝春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子。
那是洪武爷手里的刀,是让大明朝文武百官半夜做噩梦都能吓尿裤子的地方。
他们全家才刚刚从哪里出来的!
“哟,还是家学渊源。”朱高炽眼睛亮起来:
“行!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办。沈七,这货归你了。孤就一个要求。”
朱高炽竖起手指:
“一炷香。孤要知道他内裤是什么色的,还有,这破岛上除了银子,到底还藏了什么值钱的宝贝。少一个铜板,孤唯你是问。”
“一炷香?”沈七瞥了一眼还在那乱吼的大内义弘。
“半柱香就够了。这种蛮夷,骨头轻,没见过大明朝的真正世面。”
沈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
他来到大内义弘面前。
大内义弘看着这个不起眼的瘦猴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这人的眼神不对劲,不像是看人。
“八嘎……你想干什么?!我是大内氏的家督……”
“嘘——”
沈七竖起一根满是老茧的食指,贴在嘴唇上。
“别吵,这是个精细活,手一抖就不好玩了,坏了手艺。”
沈七把布包在旁边的刑架上摊开。
没什么吓人的烙铁、鞭子。
只有几把奇形怪状的小刀,有的弯得像鹰嘴,有的薄得像蝉翼,最显眼的是一根半尺长的银针,顶端还带着细细的倒刺,在火光下闪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