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什么样?”
“四十来岁,方脸,个子不高,说话带点外地口音。”周老爷回忆,“对了,左脸上有颗黑痣。”
林逸心里一震。左脸黑痣?茶棚悬赏令上那个江洋大盗?
他强作镇定:“您还记得那人名字吗?”
“没问。街上随便找的,给了钱就走,谁问名字。”
从周家出来,天已经过午了。三人找了个面摊,要了三碗阳春面。小木头饿坏了,呼噜呼噜吃着。张半仙吃得慢,边吃边想事。
林逸没急着吃,他在本子上快速写着:
七户人家,狗都没叫。
三户提到近期有陌生人接触过狗:驯狗师傅、兽医、懂狗的人。
其中周家描述的外貌:方脸,左脸黑痣——与悬赏令疑犯相符。
七户都从赵德昌的古董店买过玉器。
失窃玉器全是蟠龙纹礼器部件。
“老先生,”他抬头,“您觉得,那个‘懂狗的人’,会不会就是……”
“就是那个江洋大盗。”张半仙接口,“而且,他可能在踩点。借着看狗的名义,接近这些人家,摸清情况,顺便……让狗熟悉他的气味。”
小木头停下筷子:“所以狗不叫,是因为认识他?”
“有可能。”林逸说,“狗认气味。如果他经常去,喂食,狗就会把他当熟人。”
“那古董商赵德昌呢?他在里面是什么角色?”
张半仙喝了口面汤:“两种可能。第一,他和贼是一伙的,专门卖这些玉器给有钱人,然后让同伙去偷。第二,他是被利用的——贼通过他,知道谁家买了什么玉器。”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林逸说,“如果是同伙,太明显了,容易暴露。而且赵德昌有背景,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接下来怎么办?”
林逸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去会会这个赵老板。”
聚宝斋在东街最热闹的地段,门面宽敞,招牌鎏金,气派得很。店里货架上摆满了瓷器、玉器、铜器,琳琅满目。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客人进门,立刻堆着笑迎上来:“几位爷,想看点什么?咱们这儿都是好东西!”
林逸扫了一眼店内。客人不多,两个穿绸衫的在看瓷器,一个妇人在看玉镯。伙计站在柜台后,低着头打算盘。
“我们找赵老板。”林逸说。
掌柜的笑容微敛:“赵老板在后面,几位是……”
“衙门的人,来问点事。”林逸亮出县令给的文书——虽然没具体官职,但盖着官印,挺唬人。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忙道:“几位稍等,我去请老板。”
不一会儿,从后面出来个人。四十出头,圆脸,留着两撇精心修剪的胡子,穿着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个翠玉扳指。脸上带着笑,但那笑没到眼睛里。
“几位官爷,”赵德昌拱手,“不知有何贵干?”
林逸开门见山:“赵老板,我们是为连环盗案来的。失窃的七户人家,都从您这儿买过蟠龙纹玉器。想问问,您还记得这些买卖吗?”
赵德昌笑容不变:“这个……小店每日买卖不少,哪记得那么清。不过既然官爷问了,我让伙计查查账本。”他转头对掌柜说,“去,把这三个月的账本拿来。”
掌柜的去了后面。赵德昌请林逸他们到里间坐,亲自沏茶。茶叶不错,清香扑鼻。
“赵老板生意做得大啊。”张半仙忽然说。
“混口饭吃罢了。”赵德昌笑,“主要是姐夫照应着。”
这话说得随意,但明显是在亮背景。
账本拿来了,厚厚几大本。赵德昌翻到七八月那几页,指给林逸看:“您看,王老爷是七月初五买的玉佩,李老爷是七月十二买的玉琮,周老爷是七月二十买的玉璧……”
一笔一笔,时间、物品、价钱,记得清清楚楚。
林逸看着账本,忽然问:“赵老板,这些蟠龙纹玉器,您是从哪儿进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