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安辰集团顶层会客室,刺目的阳光穿过整面落地窗,耀得人睁不开眼。
林肃背对着阳光,一脸闲适惬意,双手随意交叠,搁在桌上,审视着对面坐着的沈氏父子。
“怎么样?沈先生考虑清楚了么?我时间不多,这份合约签是不签?”
沈江南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儿子,脸色淡漠:“你的意思?”
沈韩墨微微垂目,避开刺目的阳光:“我听父亲的。”
“好。”沈江南大笔一挥在合约上落下名字。
合约被推到沈韩墨眼前,他按下手印,微微勾起嘴角,想起“卖身契”三个字,眼角余光始终追着父亲的身影。
沈江南目无表情,始终淡漠,竟无丝毫怜惜。
沈韩墨双手将合约递给林肃,态度恭敬却不卑微:“希望林董事长早日兑现承诺。”
“2000万美金明日到账。”林肃一脸从容的笑意,目光却是森寒如冰。
沈江南起身离开,回头看儿子:“你还不走?”
“父亲,我还有话想跟林董事长说。”沈韩墨恭敬答话。
沈江南冷笑一声,负手而去。
林肃抬腕看表:“我时间不多。”
“不耽误您多少时间,我只是想问问一定要这样么?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打击沈氏,就为了今天这纸合约?我实在看不出,您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林肃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笑意融不进冰寒的眼眸:“我只是想看看,沈氏生死存亡之际,你爹肯不肯把你给卖了?2000万美金虽说不便宜,但买你二十年,或许也算值得。”
沈韩墨笑笑:“我以为您买的是沈氏10%的股份,为我花这么大价钱就太亏了。”
直到此时,林肃才认真看了沈韩墨一眼,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凡事都依从父亲的意思,几乎低调得不存在,此刻却还能从容不迫,是无知还是无畏?
“当年沈江南既然能将云辰买走,今日,我也想试试这种感觉。怎样?被亲生父亲出卖的感觉如何?”
沈韩墨从容一笑:“或许跟您当年的感觉差不多。”
林肃猛眯眼,笑脸险些失控,怒意陡生:“既然买卖做亏了,总要从你身上找回来才是。你在安辰为质子,我倒要看看沈氏是否还敢轻举妄动。”
“质子?”沈韩墨像是听到了一个新鲜词,又笑了:“多谢林董事长抬举,我还以为我签的是卖身契。我在沈氏没您想得那么重要,您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不急,游戏才刚刚开始。”
“祝林董事长玩得愉快。”沈韩墨淡笑,躬身告辞。
“等等”,林肃冷冷道,“如今你是安辰集团的人,希望下次见到我老老实实叫一声董事长。”
“韩墨知道了。董事长。”
“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希望我以后吩咐什么,你都答一声‘是’。”
沈韩墨看他一眼。
“怎么?这样就做不到了么?”
“是。韩墨明白了。”
“还有,我觉得你笑得挺讨厌,从今日起,改名叫沈离笑。”
沈韩墨微微抿唇:“此事,韩墨想征求家父的意见……董事长能否通融一二?”
林肃终于看到他始终温和淡笑的脸上有了一丝挣扎,心情顿时好了几分,扬了扬手中合约:“你记住,在安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没有通融的余地。”
“是。董事长还有别的吩咐么?”
林肃抬腕看表:“5分钟内,我希望你能到HR那里报道,我不希望你坐电梯,人力资源部在七楼。”
“告辞了。”沈韩墨礼貌鞠躬,从这里到7楼有25层,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心中又觉得好笑,素来以冷静睿智称雄商界的安辰集团董事长,也会玩这么幼稚无聊的把戏。
沈韩墨是个爱笑的人,他信奉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凡事总有解决之道。等他憋住一口气跑下7楼的时候,却险些笑不出来了。
他身体不太好,没有办法进行剧烈运动,此刻,胃里像针扎一样,疼得他脸色煞白、险些呕吐。他一手抵住楼梯间的墙壁,一手死死按住胃部,修长的指节青筋暴起。
“你是来找凌姐的么?”人力资源部的一名卷卷发小姑娘好奇地看着他。
沈韩墨勉强站直身体:“你好,董事长让我来这边报道。”
小姑娘职业病发作,来回打量了他一番,这个男人穿了件并不出挑白衬衣,衣衫笔挺,袖扣精致典雅、绝非凡品,更重要的是,他面容清俊,是那种让人舒服的儒雅。
“凌姐说,你来了就在茶水间等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遇到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没事,方便给我一杯水么?”
沈韩墨一直捧着纸杯在茶水间安静坐着,几乎一动不动,面色有些苍白,眉心微蹙。
人力资源部来了位小帅哥,一众人来来回回去茶水间“倒水”,目光飘来飘去,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有目光接触,沈韩墨都是淡淡笑着,笑容礼貌温暖,并不疏离。
安辰集团31层,董事长办公室。
楚枫将一摞文件丢到林肃面前:“啰,你要的东西。并不好弄,沈氏似乎刻意将他藏起来。”
“什么内容?”
“你很难想象,一个富二代会是个学霸。高中是B市最好的中学,靠得居然不是老爹的银子。18岁拿到包括哈佛、麻省理工在内11所名校的Offer,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出国,而是去了H市读书。三个月前,大学毕业,和你一个学校,你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