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回不知道晋国和西夏两个手握重权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女子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不过对这对羸弱的母子下这样狠的手,他实在也有些看不过眼。
于是蒙回沉吟了片刻,终于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巫蛊向来是一家的,所以要解蛊毒,也有一个法子。”他顿了顿,双目直视着蔺羽书,“若是能杀了下蛊之人,这蛊虫自然就能解了。”
杀了梁辰奕......
她好不容易才不害怕他,可要她杀他,却也是做不到的。且莫说梁辰奕武功高强,就算是她能下手,她也下不去手。
平心而论,梁辰奕虽然对她下了毒,却没有害她的性命。这三年来也一直是他在照顾她。她恨他,却不至于要他的命。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想过就这样坦然接受现实。西夏和晋国的安宁来之不易,若是因为她而战火重燃,必定又是生灵涂炭。
但转念一想,两国纷争由来已久。一切的战火或是和平,都只不过是利益权衡的结果,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又如何能左右战局。
三年前她为了太子的安全,甘愿随梁辰奕回西夏。可结果却是,冥冥之中仿佛又是命运将她带回了晋国。天意如此,她不该就此放弃。
蒙回离去,蔺羽书哄着果果睡下。龙西珞还未回来,她有些辗转难眠,便出门走动。
信步走到御花园之中,此时已经是百花凋零。她心情郁结,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情。如今晋国山雨欲来,但龙西珞却并没有让她插手。
想到这件事,蔺羽书便觉得不安。梁辰奕身边那个谋士的到来,八王的久留,种种迹象,都隐约指向一个目的。
蔺羽书正要往深了想,忽然她听到清越的歌声传来。深夜在宫中放歌,想来不是宫中之人。
她缓步走去,果然见一名绿衣女子站在荷塘边,背影窈窕。蔺羽书认出来这一位是来选秀的秀女,好像是叫乔亦然。
“你在这里做什么?”蔺羽书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道。
乔亦然转过身来。蔺羽书忽然呼吸一滞,这一双眼睛像极了一位故人。可她不记得了。
“小女子见过梁夫人。”乔亦然俯身盈盈拜道。
“姑娘不必多礼。”蔺羽书上前一步,目光却无法从她的眼睛上移开。她小心翼翼问道,“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乔亦然低垂着眼眸并不看她,只是幽幽道:“梁夫人全都不记得了,真好。”
蔺羽书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下一动。她隐约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是那个人与她而言亲近又疏远。
“我是忘了谁吗?”蔺羽书看着这一双熟悉的眼睛,心中有些愧疚。
“你忘了胥哥哥。他是为你而死的。”乔亦然只说了这一句便红了眼眶。
蔺羽书觉得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那个人几乎就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们自幼相识,胥哥哥从小就喜欢你。可你们的爹爹政见不同,他只好假装讨厌你,经常作弄你。可每次你生气骂他打他的时候,他回来都很不开心。”乔亦然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是他死后姑父在他身上找到的。”
蔺羽书看着那一本已经有些泛黄的书页,上面隐约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忽然觉得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有人因她而死,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接过那本书。乔亦然又道:“你的孩子是不是中了毒?”
蔺羽书手一僵,抬眼看着乔亦然。她冷笑道:“我有解药。”
“你——”蔺羽书略一沉吟,警觉地看着她,“你有何条件?”
“我要当太子妃。”乔亦然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瓶,“这一瓶可解你的孩子身上一半的毒。若是我当上了太子妃,自然给你另一半。”
“好。”蔺羽书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乔亦然颇有些惊讶,她目光上下打量了蔺羽书一番,不解道:“难道你丝毫不在意太子妃的位置?”
蔺羽书笑了起来:“太子喜欢我,并非因为我是太子妃,而是因为我这个人。无论是谁将来拿到了金印,都无关紧要。”
乔亦然有些愣神,半晌才道:“难怪胥哥哥喜欢你。不过,我并不要明天拿到金印,我要在明天之后当上太子妃。”
这一句话颇有深意,蔺羽书没有追问。只是明天,注定会有大事发生。
她拿了解药回到了储秀宫中。蒙回检查了她拿来的药,确信正是果果的解药,只是剂量还不够。若要彻底解毒,还需要再吃一颗药。
她管不了这许多,先将药喂了下去。果果身上的毒暂时被压制住了。他乖巧地睡在床榻的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