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里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限制,有些是别人加给我们的,我们没办法;
可有些是自己加给自己的,那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真的是我太僵化,太不知变通,不能适应这个世界吗?施梦萦问自己。
不是的,这不是技巧问题,这是原则和道德问题。如果涉及到性,那更是尊严问题。
随即,苏晨的话又响在她的耳边:
什么是尊严?死撑不是尊严,保守也不是精贵。尊严和精贵体现在自己是不是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那种把肉体当作什么必须要牢牢埋死在什么地方的宝贝,只能交给一个男人,或者谁都不给,给了就不干净的想法,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老观念了?
施梦萦糊涂了。
就像沈惜早早对她作出的评价,施梦萦从骨子里纠结着优柔与顽固。她可以偏执地认定一个准则,完全不顾事实和逻辑的反驳,却又能极其诡异地被某种奇怪的理论轻易说服。一旦她真正被说服,又会进入偏执状态,对说服了自己的那套理论保持着极强的信仰。
沈惜确信,这是由浓重的自卑引发的不自信和固执。
而此刻,施梦萦正陷在从坚信到被说服的过程里,被困惑折磨着。
徐芃的另几句话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其实凭她的能力,业绩不应该那么差,为什么?
这都是同一种心理在作怪,叫做自我设限。
真正有能力的人,可以不断突破自己,不断地超越限制。
这几句话真正彻底触到了施梦萦内心最深处。她一直就想不明白自己的工作业绩为什么怎么都上不去?明明自己很用功很勤奋,却没法和同事们相比。不说别人,就说自己的好朋友孔媛,她进公司才多久?现在整天忙得足不点地,即便不出差去邻市,也常去拜访客户,很少能看到她待在办公室里。
可孔媛才什么学历啊?怎么就能比自己强这么多呢?施梦萦从不因为孔媛的低学历看轻她,但她觉得这种不看轻应该是自己的优良品质,而不是天然应该。
对于孔媛的能力和业绩远强于她这一点,她不妒忌,却不代表她很释然,更不代表她能理解这其中的原因。
徐芃的话给了她一个出口。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死板了?或许自己可以放开限制,给自己更多的机会,寻找更多的可能性?
自己给自己设定了太多的限制,要想有进步,需要试图突破这种自我设限?
猛的,一个突如其来不可思议的念头冲了出来:去诱惑一下徐芃,看看我能不能也做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施梦萦被这个念头吓坏了,她捂着嘴,狠狠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念头赶出脑海,却发现它像牢牢生了根似的,驱之不散。
其实,施梦萦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念头并不是无端出现的。
白天在陌生男性摄影师面前脱去全部衣服,傍晚见到沈惜和又一个女人来到酒店,晚饭后和苏晨之间的交谈,想象中沈惜正在那女人身上享受的场景,装睡后听到徐芃对自己的评价以及那场令她手足无措的性爱,在徐芃面前措手不及的喷射尿液带来的极度的羞耻感,所有的因素结合在一起,终于唤起了现在这个念头。
施梦萦一次次想劝服自己放弃这个念头,上床睡觉。但她做不到。犹豫了许久,她起身推开卧房门,走了出去。
外间空无一人。
施梦萦傻了。她就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烈士一样,带着必死的决心,咬紧牙根走出卧房,却发现全力击出的一拳完全挥在了空气中。
随即她发现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水声。
原来徐芃在洗澡。
施梦萦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为这个发现欣喜不已。这说明什么?这意味着自己竟为还能去引诱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做爱而欣喜。
但她怎么能不欣喜呢?如果她抱着那样的决心出来,却发现徐芃不在房间里,无论他离开做什么,自己此前一切的纠结和所谓的下定决心,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让她怎么再面对自己呢?
听着水声,施梦萦又添了一丝轻松。徐芃洗完澡后,他身上不会再有那些恼人的液体,更不会有苏晨的味道。她还是更希望和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做那种事。
坐在沙发上,施梦萦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等徐芃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开始。极度的紧张令她几乎难以呼吸。
她忽然又有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换作过去26年的施梦萦,或许打死她都不会有这样的胆量,但在现在这个在她看来自己已经不正常到顶点的时刻——自己竟在等待着去勾引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为什么我不做点特别的事呢?或许那样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就能顺利开始?
施梦萦做了几个深呼吸,连着吞了好几次口水,然后屏住呼吸,两手揪住睡衣的下摆,一气兜头脱掉。
她的内裤早就因为沾了尿液而被裹在丝袜中了,原本下身就不着丝缕,换言之,除了脚上的拖鞋,此刻的施梦萦是一丝不挂的。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紧张恐惧得像个即将面临酷刑的囚徒。但她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僵硬地挺立。她尽可能地挺起胸膛,让足够挺翘但不那么丰硕的乳房显得看上去更大一些,小腹是平滑细嫩的,大腿浑圆光洁,臀部肥润柔腻
除了屁股大了点,我真的不太丑,还不错!施梦萦暗暗给自己打气!
我不是死鱼,我只是一个斯文矜持的女人。如果我能突破自己,我也会叫床。
那时候就能证明,我不是死鱼!
在施梦萦完全没察觉到的潜意识深处,她对徐芃上次结束之后对自己的评价是耿耿于怀的。她不喜欢性,却不代表她能忍受在性方面,男人给她那么糟糕的评价。
我不做,不是因为我做不好,是我不喜欢。如果我愿意,我能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