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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移小姐(1 / 1)

 “没移雪姬?这个名字还是蛮好听的。”

没移夫人已经在侍女的陪同下离开了房间,如今这诺大的闺房,便只剩下石飘雪一个人。她兴奋的望着房中的一切物事,终于对新鲜玩意的好奇盖过了满心的疑虑。

“这个没移雪姬可真是会玩,竟然有这许多珍玩宝贝。”但见床畔书桌和书柜上还摆着许许多多的书籍,反正也是无聊,她随手拿起一本,只见封皮上用汉字写着《贞观政要》,“哎哟,我还道西夏的党项女人也如同党项男人一般,只知道放马牧羊,追逐鹰狼,想不到这位待字闺中的没移小姐不但喜欢珍藏书籍,而且看的还是中原王朝的历史典籍,这也真正是稀奇。”

石飘雪在没移山空谷中之时,师父常常会拿一些书来给她给看,这些书由两种不同的文字书写,“笔画简单一些的,那是大宋的汉字,另一种画蛇添足、复杂至极的,那是西夏党项人根据汉字的偏旁结构,自己创制的党项文字,为了将来便宜行事,你必须同时学会这两种语言和文字。”

“师父,您不是常说西夏的党项人都是蛮族吗,那怎么还会创制文字?”

“哼,这又有什么稀奇,野利仁荣那个老家伙,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有样学样。当年北方辽国的契丹人,也是根据汉字创制的文字。”

“野利仁荣是谁?”

“野利仁荣是李元昊妻子野利都兰的叔父,哼哼,侄女是这般的恶毒,叔父又会好到哪里去,纵使学富五车,也一样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其实石飘雪内心深处,对师父的话也并不是深信不疑,她久居空谷,成长的年月里,身边只有寒玉大师和哑婆婆两个人,并未接触到西夏的党项人,虽然师父每天都在给她灌输仇恨西夏人的思想,但有时候反而激发了她一定的逆反心理。

“或者李元昊和张元真的是恶贯满盈的魔头,但是这野利仁荣显然并不是,他能够潜心研究创制本族的文字,而且他写的那部书,详细的说明西夏党项人的历史渊源、民俗风情和人文典故,他的行文十分流畅,足见他的博学,在文字里,隐约还能看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情怀。嗯,是的,由文识人,这老先生必然不是坏人,师父有时太过极端,仇恨迷失了她的眼睛,看世间人都是坏的,其实就算一个部族有坏人,又哪里有整族都是坏人的道理,师父未免太偏执了。”

想到这里,突然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哎哟,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在质疑我的师父,不,师父她老人家从刀口下救起了我,并将我抚育成人,这番恩德比天高,比海阔,我又怎么可以质疑她老人家?!师父就是知道我心肠软,所以才会那样严厉对我,西夏人杀害我的父母,这般血仇,我又怎么能把敌人往好处想,就算西夏人中也有好人,但是与我却又有何干,难道我就不用报仇了吗?”

石飘雪一时心里又恨恨了起来,她将手头那本书往书桌上一扔,“哼,这党项女人的书,我也不碰!”那书掉在桌上,激起一层灰尘,石飘雪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呀,原来这书已经很久没人碰了,怎么,那没移雪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的母亲和侍女,又怎么会将我认成是她,就算她失了踪,家里的侍女怎么也没来打扫?师父叫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随遇而安,顺其自然,那这件事,她老人家到底知不知道?”

正没理会处,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雪姬,你醒了没有,我可以进来吗,是爹爹!”

石飘雪一颗心怦怦直跳,这还是她自打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他便是没移雪姬的爹爹,是男人,那会是怎么模样,他是一族之长,年纪想必也是不轻了……”

在深谷之中,她最爱读的便是那本《三国志》,有时无聊幻想男人的模样,往往便如同那常山赵子龙一般,“不过他那么老,一定不会像赵子龙那样……”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没移族长已经站到了她的眼前。

石飘雪大失所望,那老族长不仅长的老,而且又干又瘦,头发枯黄,一撇鼠须,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姑娘,你醒了,还记得昏睡以前的事吗?”

石飘雪见他这么说,顿时心念电转,“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那么他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又知不知道我要行刺他们的国主李元昊报仇?”

没移族长见她沉吟不语,微微一笑,用那干枯的手抚摸自己的胡须,“石姑娘,你不用担心,老朽对你没有任何的敌意,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放心,我同令师寒玉大师是故交,一定会竭尽所能,助姑娘报那血海深仇!”

石飘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她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没移家族的族长吗?没移家族是党项人的大族,那么你……”

“姑娘,你也不用太过惊慌,老朽的确是没移家族的族长,我叫没移黑山,然而,我对李元昊却是恨之入骨,这一层,姑娘以后自会明白,但是当务之急,却是想请姑娘帮一个忙。”

石飘雪见他说话神态不似作伪,心头略略一松,“到底是什么忙?”

没移黑山轻轻一叹,“飘雪姑娘,请你假扮我的女儿没移雪姬,假扮我那早已故去多年的可怜女儿。”说到这里,或许是心酸难过的缘故,他的声音不觉有些哑了。

石飘雪大奇,仿佛是听到人世间最古怪的事情,她颤声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那么,你的夫人和侍女,她们……她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没移雪姬,这雪姬小姐已经……已经过世了?而且还是故去多年?”

没移黑山缓缓点了点头,“唉,冤孽,真是冤孽,我的夫人,她的神智已经……已经略有不清,我那女儿如果现在还活着,已经有十九岁了,比姑娘你大着三四岁的样子。”

“你居然知道我的年龄?那……那你的女儿是因何过世的?”石飘雪见没移黑山低下了头默然不语,知道自己一时的好奇心触动了他的伤心之事,当下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没移族长,我勾起您的伤心了,若是您不想说,就别说了,只是……只是,我完全是另一个人,如何能假扮您的女儿,就算您的夫人一时不察,难道说别人也都会装作不知道?”

没移黑山知道她的顾虑,说道:“石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家雪姬与党项族同年龄的女孩子都不同,从小到大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难得出门也总是以面罩遮住脸庞,因此除了我们老夫妻二人,以及那三个随身侍女,便是家中其他的老仆人,对雪姬的模样也是十分模糊,这一节姑娘不需多虑,那三个侍女虽然心知肚明,但是我已经吩咐下去,要叫她们三个守口如瓶,绝不可将此事张扬泄漏出去,她三人一向忠心耿耿,绝对可靠!请姑娘念在老朽为了安慰老妻的一番苦心,答应了吧,”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何况我那老妻早已顽疾缠身,命不久矣,待得……待得她百年之后,姑娘便能自由离去。”

石飘雪心里一阵同情,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暂且答应你,那你说,会帮我报血海深仇,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移黑山见她首肯,难掩欢喜之情,他激动的说:“石姑娘,你大可放心,我没移黑山言出必行,保管这数年之内,姑娘可以凭借‘没移雪姬’这一身份,诛杀李元昊那个恶贼。”

“没移族长,”石飘雪终于还是再一次问他,“您最好还是把令爱到底如何逝世,尊夫人如何又会……又会神志不清一事向我说个明白,否则他日与尊夫人朝夕相处,万一露出马脚,可如何是好!”

没移黑山点了点头,“好吧,这个事情十分复杂,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说个明白的,但是姑娘既然已经两度问起,我便也先暂时说个大概,日后有机缘,再详细向姑娘说明!”

“三年前,因为反对李元昊称帝以来的种种逆行,老臣山遇惟亮率族人逃亡大宋,岂料宋朝边将胆小怕事,害怕收容山遇一族会引发西夏大兵压境,竟然绑了山遇惟亮及其族人,遣返兴州,李元昊盛怒之下将山遇全族处死,也包括他的儿子山遇云海!”

石飘雪突然明白了什么,“您特意提到山遇惟亮的儿子山遇云海,想必他是雪姬小姐的意中人吧?”

没移黑山心头酸楚,涩然说道:“石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唉,兴州噩耗传来,我一时没有看住,雪姬……雪姬她,这个傻孩子竟然寻了短。”

石飘雪也是一阵悯然,“雪姬姑娘这般有情有义,着实叫人钦佩,那尊夫人她?”

“当时我夫人不在没移部,她正在天都山青铜寺没(mo)藏(zang)大师处守斋,我不忍将这噩耗相告,只能派手下心腹之人将雪姬先行埋葬,待夫人回家后,我骗她说,女儿被一位绝世神尼相中,带去深山谷中学艺,三年后当会学成归来,当时我以为我夫人早已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熬不过这三年时光,待我夫人病逝,我再将雪姬早已去世的讯息公布,并将她母女二人合葬,不料我随口编的这一谎言,竟成为拙妻求生的意志,与女儿再见一面这坚定的信念竟让她强撑了过来,眼看三年之约将至,天可怜见,姑娘你适时出现,虽然你的模样与亡女大相径庭,但此时我夫人已经神智不清,她如今一口咬定你是雪姬,老夫也只求姑娘将错就错,将这戏演了下去。”

石飘雪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是同情,又是难受,“人死不能复生,大叔您也不要太难过,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看见夫人那般激动,那般喜悦,现下听你说出这一番情由,也实在不愿再见夫人伤心难过,好吧,我会假扮这雪姬姑娘,”或者是对没移黑山心存同情,称呼也由“族长”改为“大叔”,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大叔,你是党项家族的族长,又怎么会与我的师父相熟,你可知家师的真实身份?”

没移黑山脸上露出一丝犹疑,“怎么,姑娘对令师有见疑之心?”

听他此言,石飘雪顿时背上直冒冷汗,我怎么会这般问他,难道我心里真的对师父意存怀疑?“不,家师对我恩重如山,做弟子的怎么会怀疑她老人家!”她赶忙分辩,“只是,我师父明明一身武功,大半生却独居幽谷,她长的那般美丽,却如同冰山一般不苟言笑,我时常想,莫非她年轻的时候遭遇过什么重大变故,又或者有什么无限伤心的往事,所以才会避世独立,她那般恨西夏人,莫非……”

“石姑娘,”没移黑山打断了她,“有些事,既然令师不愿让你知道,你这做晚辈弟子的,还是不要无端猜测了!”

“是!”石飘雪低下了头。

没移黑山转过身去,走到窗前,他望着窗外远处的皑皑群山,喃喃的说:“寒玉大师,寒玉大师,年轻的时候可是西北第一美人,那艳名便是汴京龙庭的赵天子和幽州的辽主耶律宗真也都是如雷贯耳啊。”

石飘雪心头大震,她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大叔,你说我师父,她的名头便是宋辽两国的国君都知道?”

没移黑山不答,仍然是在喃喃自语,“只可惜,不管一个人多么美丽,多么聪明,却总是过不了一个情关!便是寒玉大师这般人物,也不能免俗,在这黄沙漫天的西北大地,党项人、回鹘人、吐蕃人,无数的英雄豪杰,寒玉大师却只对他一人动心,她那如北极寒冰般的脸庞,也只愿对他一人展露出春天般的微笑。可偏偏也是那个男人,害的她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再不见容于本族,冤孽啊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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