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李兄，何谓『阳浊之气』？”赵心诚虚心求教。
李礼笑而不语，眼神似笑非笑地朝赵心诚以及旁边三位青衣卫的肾俞穴位置瞟了一眼。
赵心诚四人顿时觉得后腰子莫名一疼，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那“阳浊之气”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是男子元阳泄后残留的驳杂秽气！对於清修之人而言，这种气息如同污秽，避之不及。
“太过分了！”赵心诚再次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枉本公子还以为那婉……是个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洁的绝代行首，不曾想……竟是如此……如此……可恶！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吃这么好？！”他后半句几乎是咬著牙根挤出来的，充满了莫名的酸意和愤慨。
李礼：“……”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然，对方元阴尚在，並未破身。”
“嘎……”赵心诚的愤慨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地噎住，瞬间哑火，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懵逼。
“据贫道观察，”李礼继续道，“她体內那浓郁得异常的阳浊之气，並非通过男女交媾而来，更像是被某种邪恶的秘法，强行引导、灌注进入体內的。她的体质特殊，似乎被当成了一个……熔炼阳浊之气的『炉鼎』。”
“嘶~”赵心诚倒吸一口凉气，以拳捶掌，恍然大悟，“我懂了！李兄你的意思是，百楼，甚至可能还有其他青楼，那些娼妓只是表象！她们暗中以邪术吸取男客的元阳和阳浊之气，然后……然后全部上供给婉……呃，那妖女！供她修炼邪功？！”
“是，也不是。”李礼微微摇头，“你的思路方向是对的，但细节有误。那位婉居士体质极为特殊，是以自身躯壳为熔炉，强行熔炼那些汲取来的阳浊之气。”
“此法霸道无比，日久天长之下，她体內的阴阳平衡早已被彻底打破，阳气独大，反噬己身，所以才会有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她体內的阳浊之气积累绝非一朝一夕，量变引起质变。”
“但结合『阴阳秤』的探查结果——善果压过业力来看，她本人或许……並非自愿，甚至可能是被迫的，其中或许另有隱情。”
这话仿佛一下子说到了赵心诚的心坎里。
他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再次明亮起来，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我就知道！她一定是被迫的！”的欣慰表情。
李礼见状，暗暗摇头——这小子，没救了，中的毒比想像的还深。
他理了理道袍，站起身：“当然，这一切目前都只是贫道的推测，是否为真，真相究竟如何，且等明日她来了，再见分晓。”
他给的那碗符水確实没有动任何手脚，能真切地压制对方七日痛苦。
但这恰恰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对於一个长期被极致痛苦折磨的人而言，一旦品尝过片刻的安寧与舒適，体会过如同常人般的轻鬆，她还会愿意回到那日夜煎熬的无边地狱中去吗？
这一计，名为攻心。他要看看，那位婉姑娘，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李礼便起身准备返回太阴观。
漓漓那小傢伙还独自守在观中，回去晚了，怕是要被它念叨好几炷香的功夫。这小东西，最近是越来越恃宠而骄，快要飘上天了。
……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窗欞洒入静室。
李礼正以一种五心朝天、引纳月华的独特姿势仰躺於床榻之上，呼吸悠长，进入一种深沉的修炼状態。
小傢伙漓漓则四肢摊开，五条蓬鬆的大尾巴如同孔雀开屏般舒展，像一块柔软的白绒毯铺在一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贪婪地吸收著从李礼身上自然逸散出的精纯月华。
太香了！比外面那些零散的月华美味无数倍！
某一刻，正处於物我两忘状態的李礼，眉峰突然毫无徵兆地一动，闭合的双眼猛地睁开！在黑暗中，那双眼眸竟如同两点寒星，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他清晰地感受到，几股熟悉而虚弱的阴气，正以一种燃烧本源般的疯狂速度，朝著太阴观的方向飞速靠近！
没有丝毫犹豫，李礼瞬间翻身而起，动作轻盈如羽，落地无声。
“嚦~”修（睡）炼（觉）被打扰，漓漓不满地睁开一只朦朧的睡眼，慵懒地吱了一声，瞥了李礼一眼，然后……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过安逸，有吃有喝有月华吸，还有两脚兽当暖炉，它基本已经快要被养废了，警惕性降到歷史最低点。
李礼也顾不上它，快步推开房门。
只见院中月光下，三道淡薄得几乎要透明的女性虚影踉蹌著飘至身前，魂体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隨时都会彻底消散。
正是白日里与田风晴签订契约、前往黑山县侦查的幽魂中的三位——红玉、烟烟和另一个女子。
此刻三女魂体惨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仙长！求求您！快救救田姑娘！救救姐妹们！”
为首的红玉看到李礼，如同见到了救星，猛地屈膝跪下，声音带著哭腔和无尽的虚弱。另外两女也紧隨其后，就要跪下哀求。
“不必多礼！”李礼眉头紧锁，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太阴真气涌出，稳稳托住她们即將溃散的魂体，“发生了何事？田居士呢？”
然而，三女魂体受损过重，灵智似乎都受到了影响，情绪激动之下，言语有些混乱，急切间竟难以说清来龙去脉。
“还是贫道自己看吧。”李礼当机立断，不再询问。他一手探出，指尖凝聚起一点清辉，轻轻点在了魂体最为凝实一些的红玉眉心。
同时左手掐起可探查记忆的“追魂指诀”。
霎时间，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强行涌入李礼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