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叫我？”

“没错，请坐吧。”

伊利亚随手一指他面前的椅子，从案头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抬眼向着雷诺温和而疲惫的一笑。雷诺忍住甩门而去的冲动，抽了抽嘴角坐下来，一边伸手就想把口袋里的烟取出来点上，但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翻嘴里嘀咕过一句咒骂。伊利亚注意到他的这些表情变化，又接着对他说道：

“没关系的雷诺先生，您请自便，我最近服用了一种抗过敏的药物，效果还不错。”

雷诺还是没看他，也没拿烟来抽，只是继续盯着天花板道：“说吧，找我干嘛，是不是我的评估报告出来了，让你来通知我滚蛋的吧。”

自从上次那个失败的实验回来之后，雷诺被暂时吊销了参与后续实验的资格，而这里面的“暂时”两个字，据说还是伊利亚出面替他求情得来的。雷诺打心眼儿里真是想拍屁股走人，也不想承伊利亚的这个情。

“是这样，”伊利亚的脸上仍旧挂着那样模式化的微笑，“有些情况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下。”

“想了解什么打个单子传给我吧，我会尽快上交汇报材料的，那就这样。”雷诺言罢自顾起身准备离开。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面对面交流也算作是我对您考评的一部分，还希望您能配合，这样您也可以早日恢复工作。”

雷诺捏在手心的门把手差点被掰变形，他背对着伊利亚的肩膀一耸一落，终于还是回到了先前的椅子旁边重新坐下，一边抽出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叼上一支点燃，猛吸了几口之后，眼神恶狠狠地剜在了伊利亚依旧挂笑的脸上，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您看这个。”伊利亚隔着桌子递过来一沓纸。

雷诺接过来扫了一眼封面就又扔在了桌子上：“这个我看过。”

伊利亚不以为意，把那沓纸拉过去翻开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说：“这份调查报告上说，涉及天火事件的帕布，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私存火药导致火灾伤亡而被判了刑。”

“没错，好像是死了两个人。”雷诺的眼神又开始往天花板上飘。

“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也正因为他既是被告又是受害者的双重身份，才使得最终的刑罚被轻判了许多。”

“人世无常啊……”雷诺向着高处吐了一个烟圈。

“可是帕布在审判他的法庭上坚称他的火药绝不会出任何问题，他甚至指控是有人在他家纵火，但最后因为缺乏证据而被驳回。”

“嗬，这人可真够傻的，在他那个年代私藏火药本身就已经构成犯罪了吧，结果被判的轻了放出来让他点着了大半座城市。”

“我还找到了那个子爵的时代关于一些荒原吸血鬼的传说故事。”伊利亚突然转移了话题，并从他面前的一摞文件里抽出一份来打开看了看。

“哪个子爵…”话刚问完雷诺就想起来了，尴尬的闭上了嘴。

“这份文献记录上说有一个姓恩肖的农夫曾经见过那个吸血鬼的样子，他说那是一个孩子，据此，当时的传说是说越是高级的动物，他们的血液就越能让吸食的人拥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的魔力。”

“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也许你没注意到，我们留宿的那间酒馆门楣上就刻着‘恩肖’这个姓氏。”

说起那件事雷诺倒也想到一件怪事，当时在子爵的宅邸，他总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他们，而且他好像听到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原来是在哪听过。费力思索而不得让雷诺情绪变得暴躁起来。

“真是疯了！”雷诺猛地起身，烟灰撒了一身，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伊利亚，还是根本再说自己，这一次雷诺看也没看伊利亚一眼，甩门扬长而去。

房间里空气中的烟灰袅袅飞扬，好一会才彻底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