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从遥远的天际驶来，遥远地就看到它从稀疏的水雾中若隐若现，却实实在在等了1个小时，它才停靠在我们的面前。

我惊讶于港口的人真得很多，密密麻麻地塞满各个路口，估摸将近六千人。郑舒告诉我说，这里起码有一半的人是五区本地的。

“五区人觉悟很高的。”郑舒探视周围各路人的信息，然后感慨了一声。

看出来了，从一区上火车赶来五区港口的，总共十个人。说起另外七个不认识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怎么就看出一半的人是五区的了……他们脸上又没写‘我是五区人’。”

“见识短浅，诺，看他们的左手环！”郑舒随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一坨人高马大的黑色肉球。

我注意到了他的左手带着一个浅绿色光环。

“噗！这不是广告里放的安睡宝宝手环么！”我笑得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虚假广告，不如信道。远离广告，珍爱生命。”我扭头一看，哇靠，cosplay么！这身道士服怎么回事！这个一头棕色长发的男生慢慢抬起头，镜片反射了一下，我的眼睛生疼。

“地球毁灭，妖行人间，看看不吃亏！”道士服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传单，我只看到上面明晃晃用红色字体放大的字――入会只需交纳998。

“吾乃道家子弟二百五十代头目，童闫昌。地球毁灭，妖行人间，捉鬼保命，入会只要998，最新优惠五行道符九块九毛。”

怎么整的跟邪教一样，我还没吐槽，郑舒已经有些脸色发黑地把道士服给一掌拍飞。

“经过1975年幽灵船事件，五区政府就发明了这种手环，当手环变红时，就表明幽灵上身，如果变黑，那就表明这个人已经完全被控制，那么船上会有士兵直接把他们处决。实际上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用，他们上头的人总是喜欢简洁明了地发明这些预示性的东西，而找不出解决问题的根本。”

“直接处决！这么做简直一点机会都不给啊……只是我们怎么办？”顿时我有些慎得慌。

“据统计幽灵船事件似乎只争对五区人。”郑舒无奈地说道，语气有些庆幸，我看见前面有俩带手环的哀怨地朝我们看过来。

“果然真英雄，即使这样了还敢坐船去塔尔尼兰。”说实话，对于五区人有近三千学生来送死这种现象我实在难以理解。

“那是信仰。六区已经沦陷，五区人当然人人自危，一共有将近十万考生，现在只来了三千人，确实不算多。”

比起一区人五十万考生，只来了10人，还有7人下落不明……

前面有个高个子男生插话道：“妹子，你还挺懂别的区的事啊。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这里的五区人虽然只有3241个，但是，我们十万个考生，共有五万人报考塔尔尼兰的。”

……我觉得我该重新构造一下我脑海里的世界观。

突然觉得我们这片大陆上，对世界的认知是按区依次增强的。一区显然像被包围在了最里圈，毫无伤害，然也毫无认知。

在我又开始神游后，高个子男生又补了一句：“哥最讨厌一区人，也不知道那10个杂碎躲在人群的哪个角落。”

我感觉身边郑舒和我一样有些怒火中烧，但是转眼，我看见她面目严肃地说：“我赞同，我是四区人。”

我扭头看四周，唐帆呢，唐帆去哪了！

四区人的郑舒和五区人的高个子仿佛就因为一句讨厌一区人而找到了共同点，彼此开始友好地畅谈起来。

而我关注到轮船已经到达我们的面前（没瞎的都注意到了）。轮船像好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还冒着烟囱，但那庞大的身躯我可以确信它能容纳在场的六千多号初中生。隐形完全笼罩，仰着头九十度才能看到天空。

有人从驾驶室中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茂密的胡须，带着一顶灰色的宽边帽，几乎可以反光的黑色皮大衣。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威震的气势。

“来自各地区的考生们，你们应该为此次的航旅而感到愉快。上帝会为你们而骄傲，年轻的一代人，你们将从塔尔尼兰得到新的生命！”

阶梯慢慢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叹息声。有士兵守在路口。

不知怎么的，船长轻松的序言反而使大家变得紧张起来。前面的人完全安静地爬上了阶梯。

人群中，唐帆拉了一下我的手臂，轻声说：“跟紧我，别走丢了。”

天啦噜，你之前都跑去哪里了……

我发现每次看见唐帆都是十分重要的时刻，莫名的，心里就有了一点暗示，只要唐帆在的地方，我都会是安全的。

所以，跟紧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