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不语,秦朗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毕竟记忆这种东西,发生了就抹不去、忘不了,我记得曾经和霖霖的点点滴滴,记得我们开心、快乐的童年,记得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即便现在的霖霖变了,可她还是那个模样,那个人。
看着曾经最最要好的玩伴自甘堕落,我又怎么会好受。
“怎么样?”秦朗拉着我找到了林傲,林傲问我们。
“她不肯。”秦朗简单地回答。
林傲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真的就这样看着霖霖嫁给那个人吗?”我不甘心地说,“明明她还有机会找到更好的生活。”
“她不愿意,你有什么办法?”秦朗冷冷地说,“走了,回去吧。”
回到市里的大巴越发陈旧,大路却翻新重修了,听说我们离去的那天晚上镇子里刮了大风,那棵我们“铁三角”曾许下承诺老槐树被吹地摇摇欲坠,镇子里的人怕哪一天槐树会突然倒下,压倒路边的行人,就叫了几个大汉把它砍了。
槐树没有了,镇子也变了,当初遇到高燃的那家早餐店也焕然一新,变成了一家卖汉堡包的店。
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包括这个小镇,包括我们。
生活被不知名的引力拉离了原有的轨道,几颗原来互相吸引的小行星也越来越遥远。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霖霖,我和霖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曾经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我以为黎明会继续和我水火不相容,一直到长大,一直到离开这个家,除了仅有的血脉,再无关联。
可是被轻易猜到后来的便不再是人生。
高一这一年,可以说是我最为平静的一段日子。认真读书、认真恋爱,除了霖霖是我心上的一个结,一切都过得很平静。林傲有时会来找我和秦朗,但更多的时候,我都是谁也不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
意外的平静,迎来的却是暴风雨般的惨烈。
我以为秦教授说的“我的寿命会比一般人短很多”,虽然是“很多”,但绝对不会来的这么快。至少会等到我长大,等到我毕业,等到我结婚,等到我三四十岁了,才会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我却没想到,这个“很多”,连我的高中生涯都无法过完。
高二那年,我开始全身乏力。没有嗜睡,也没有疼痛,只有体育课时迈不动的步子,上楼时越发的气喘吁吁,甚至和大家刚出去玩没多久,就已经累得提不起了兴致。
没有医生告诉我,没有人提醒我,但是我却深深地有这种感觉——我的生命力所剩无几了。
我的成绩又开始一落千丈,班主任开始频繁地和我的父母打电话。每次打电话时,黎明总是会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似乎下一刻,父母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我的脸就会迎来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父母对我只有叹气、失望的眼神和几句无关紧要的教导,便继续围着黎明,督促着她的功课。
直到有一天,我晕倒在了回家的路上。一群学生围着我不知所措,直到秦朗经过,看到了人群中倒着的人竟然是我,才急急忙忙地叫来了秦教授,把我带到了医院。
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了秦朗和秦教授断断续续地对话,还伴随着争吵。后来秦教授给我的父母打了很久的电话,直到我的父母来把我接回家时,看我的表情不再如往常那般冷淡、不关心。就像回到了四年级,我嗜睡的那段日子,那是不忍、同情、心疼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我的父母啊。
父母什么也没有对黎明说,黎明也只当做我是简单的感冒发烧,要在家里休息几天。然而这段时间父母对我的态度又有了巨大的转变,黎明发现,父母的关注点又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每当黎明兴高采烈地回家,想要对父母说一说学校发生的事时,父母却只是敷衍地回答,然后继续来我的房间对我嘘寒问暖送水果。
父母也不再关心黎明的成绩,即便黎明考砸了,他们也只是象征性地说她几句。如果是以往,爸爸一定会让黎明拿出卷子来分析一遍黎明的错题。
父母的脾气也越发暴躁,尽管对我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可对于黎明,只要她犯了一点点错误,迎来的可能就会是一阵大骂。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黎明的心里是否发生了怎样巨大的转变,只知道这段日子,把一切结束都变成了开始……
我越来越没有精力,没有精力去上学,甚至连玩手机的兴致都没有了。即使手机在我的身边响了无数遍,我也像个木偶一样,盯着发光的屏幕,呆着不动,仿佛忘记了手机是用来接电话的。
我没有去上学,电话也打不通,无奈之下,秦朗只能通过黎明来知道我的情况。
第一次接到秦朗的电话,黎明还小小地惊喜了一下,直到听到秦朗的第一句说的是“你姐姐最近好吗?”,才彻底失望,仿佛什么东西被点着了,很多很多积压了很久的东西要被彻底释放出来。
直到有一天,我回光返照般地想要看看手机。在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之中,除了秦朗、林傲他们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次数很多,我随手点开了一条短信。
“子夜,我是霖霖,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有急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