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反复的就像人脸,悲喜无常。入了五月,还是有些冷。这两天,都是雨,隐约的淅沥声埋葬在空气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感。
酝酿了一个初春的焦灼正以其特有的方式轻轻地,缓缓地,占据你我的心。
从莫斯科飞回S市,一路的疲劳夹杂着太多无言的失落。
四年,可长可短,当初慌乱的逃避,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下了飞机,我没有直奔目的地。
我想先去个地方,地心公园旁的面包店。
不知道它现在还在不在了,毕竟,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东西,都不是定数。
“师傅,地心路公园街,谢谢。”
“好嘞。”
我报了地名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向窗外,车影重叠,还是这么忙碌啊,来来回回,总是没有尽头。
“姑娘,看你这样是刚回国吧。”
“恩”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儿子也在国外,都两年了,让他回来还不肯,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出国,可怜了父母,面也见不着,姑娘这是要回家吧,你家人怎么没来接机啊。”
回家?呵。
我仿佛在听又仿佛没有,面上没有一丝情绪。
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愿,司机也不再找话说了。
我仍旧淡淡地望着窗外,今天没有云,可以一下子看到蓝天,我贪婪地用目光死死攫住这个颜色,以后回忆起这个地方,或许还有些念想。是的,我并没有打算留在S市,我回来,只是没办法,我要去完成一些事情,如果顺利,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人都不在了,何况家。
下车前,和司机道了声谢。
缓缓踱步在街口,刚下过雨,空气很新鲜。
我解开束着长发的发带,摘下帽子,带上墨镜,随意捋了捋,任微卷的发丝飘散在肩头,遮挡住暴露在空气里的脖颈。174的个头随意踏了双平底镶钻人拖,长长的裙裤从束腰一路笔直到脚踝,风走过,撩起白色的袖摆,配合着宽大的裤管,以及轻轻往后头飞舞的长发,给我苍白的面色画上了些许生机。
“果然不在了。”我低低的呢喃。
望着面前修葺一新的咖啡馆,嘴角滑过一丝了然又嘲讽的笑。
“到底是没了寄托。”儿时的点滴,那些已经淡如水的日子,如今连涟漪也没有了。
······
“爸爸,爸爸,要背背,骑高高,买买。”
“好好好,我的宝贝儿,小馋猫,小仙女儿,咱去买吃的。”
“妈妈,妈妈。”
“妈妈也去,咱们全家一块去。”
······
我仿佛看到了父亲背着幼女的影子,还有旁边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搭在父亲肩头的母亲,脸上柔柔的笑,竟是那么美,那么暖。
我也不自禁地笑了。
“诶你说那女的是不是有病啊,站门口这么久动也不动,现在还笑上了。本以为是个绝世佳人,难不成是个二傻子?”靠在咖啡厅窗角的男子朝对面怒了怒嘴,一脸可惜状。“哎哎訾汮你说句话呀,不过她笑起来可真美。”
对面的男人闻言敛了敛眉,微微扫了一眼斜对面落地窗外的女子,心里一惊,总是沉寂的眸色突然亮了,嘴角微微勾起,不急不忙地放下杯子:“她带着墨镜,你怎么知道是美是丑。”
“哎哟喂我的好少爷,白瞎了那么多女孩子追你,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你瞅瞅,那嘴唇,那身段,虽然挂着墨镜,明显是极品啊。”“不行,是要去结识一下的,这要是放过了我做梦都会吓醒,哎哎你快掐我一把,给我点勇气!”
言訾汮淡淡回视了这个爱搞怪的鬼兄弟,不发一言,却是突然起身,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哎哎哎你去哪儿?”赵坤亦瞪眼瞧着自己同窗加好友悠悠闲闲地走了出去,却没看到言訾汮隐在裤子口袋里微微紧窝成拳的右手。
接下来,他看到了令他惊吓的一幕。
那个从来对女子谦避有礼的言訾汮,那个从来面色淡淡不露心绪的言訾汮,居然,居然强行把人家女孩子抱了个满怀!
“没说话就抱上了,真有你的呀”赵坤亦惊掉了下巴,并默默牢记言老友的“言传身教”。“哎不对啊,那美人是我先看上的啊。”赵同学默默地举起杯子,悲愤交加之余,充分用一口闷表达了咬牙切齿:“哼吃穷你,服务员···”
思绪回拢,眼神慢慢清明,缓缓从门口瞥到了脚底。
我打算侧步离开,此时玻璃门晃动了一下,从门口走出一个人,我以为是普通的客人,想避让,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怀抱,惊诧是有的,因为我不觉得能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可以拥抱的熟人。刚想挣扎,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温蠕得近乎可怜的声音,让我抬起来推拒的手臂又缓缓落下。
他说:“熙熙,你可怜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