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一封信当真帮得到他,我宁愿现在就取了给他!
时至今日,我也终于拨开这层层迷雾看了清楚,师父留下的那封信,本就是误人的。将它拿出来,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找不到师父或是当时的人来对证,小皇帝自己也不会愿意做什么滴血认亲的事。
当年的事情,敬王爷做得再滴水不漏,也不是无处可查,比如接生婆,比如当晚当值的人……再退一步,宇文谨和顾微的长相,这个总是瞒不住的吧?这么多年,宇文初当真没有怀疑或是查证么?
到底是我带着上辈子的怨怼重生,心中不净,执念太深,总想要再试一试。这一试当真不要紧,将自己逼到上如此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不说,亦试出了心如死灰。
是以,我再没有力气握紧手中玉佩,由着它哐当落地。不再想其他,只求忘记。
若不是忽然出现的唐陌,今日之事当如何收场?
我缓缓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太累了。
一个吻忽然落在了我的唇上,温温暖暖地小心试探着。
我猛然睁大眼睛,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你疯了!”我用力推开了唐陌。
他俊秀的脸上此刻已爬满红霞,他占了我的便宜,居然还害羞了?
“终于有点人的样子了。”唐陌赏着顾生此刻微微发红的脸,一句话说的有些痴缠。
“早知道这样能让你清醒过来,我便也不费力气待你跑了这么久了。”他用手指流连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我偏过头,心下懊恼。这个人实在不会安慰人,我心中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看了我一眼,心里安定了几分,训斥道:“没有本事,以后便不要随便听别人墙角。今日若不是我见你进了后面的楼,不放心你跟过去看了看,能救你一救,否则你现在还不知是怎么个情形。”
“别说了。”
“怎么,听到让你不能接受的事了?”
“我不想说。”我看也不看他。
“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听。”唐陌叹了口气,忽然语气一转,多了几分怀旧沧桑:“六年前你救我一命,今日这一次就当我报恩了。”
我豁然抬头,盯着他那张亲切的面孔,挑了挑眉:“什么六年前,你说清楚点。”
“您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六年前在卫国边城木县,你第一次和商队出队,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我听他将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胡扯。便努力回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是印象中那个少年一直没说过话,整个人似乎在昏迷中,一张脸白得可怕。后来我背着众人将他安置在破庙里,给他上了药又留了干粮,见那少年衣着光鲜,即便落魄得要死了也不减一身尊华,当时还感慨了一番是谁家的落魄公子被折腾得这样惨。
于是善心大发苦口婆心宽慰了少年许久,而少年始终闭着眼睛一副不想活的样子,怕他寻死,又多啰嗦了一会。最后商队找了过来,少年还是不理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咬咬牙道:“我叫顾生,瞻前顾后的顾,生生不息的生。这个名字你记住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好好活下来,将来去燕国京城找我报这救命之恩!”
少年终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十二岁的顾生骂了一句没良心,一溜烟跑去和商队会合了。
那次经历与我而言就似乎是一场梦,梦醒了该忘就忘。后来跟上商队出商的次数多了经历的事情也就多了,自然是挑印象深刻的记住。那个哑巴少年,之后再也未曾想起。
我挑挑眉,将眼前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感慨道:“你不会是那个小哑巴吧?”
“什么哑巴,我当时不说话是不知道你可不可信,况且你太过啰嗦。”唐陌红着脸愤愤道。
“啧啧……来报恩就来报恩,嘴那么硬做什么?”
他偏开头,清澈的眸子看向远方,神色一瞬之间有些飘忽,声音更是飘得邈远:“你说你叫顾生,瞻前顾后的顾,生生不息的生。你要我好好活下来到燕国京城找你报救命之恩,现在我来了,你还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