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白衣胜雪，青丝如墨，以白纱蒙面。清瘦窈窕的身姿隔着这段距离更加纤瘦窈窕，犹是那纤纤细腰，不胜一握，生生堪折。

我以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飘过来的美人。本以为船夫会将她送到空台边，却不想离空台还有十几步时，她忽然飞身而起，足尖轻点水面，就这么似个天仙一般端端落在了空台上。

我忍住不去拍手叫好，有一搭没一搭自言自语道：“倒是个别致的美人，可惜蒙着面。”

“是不错。”初初闲敲着画扇，饶是有兴趣的样子。

我抿了口茶，不再言语。初初今晚一度冷着脸，难得对旁的事物上了回心。初初说不错，想来这美人定是极不错的。

美人独自一个在那台子上舞着，自然是极美的。夜色中的美人腰身柔软，抬起的手作盛开的兰花状，衣袖顺着滑下，便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臂来。

我瞟了眼上座的贵人们，太后娘娘赏得甚是满意，眉眼间皆是笑。小皇帝倒是不怎么瞧美人，反而时不时看我一眼。我闷头喝茶，其实也在细细观察着小皇帝宇文谨。

此行有诺于小微，当尽力不辱使命。要把小皇帝看个真切，回去也好画了像交差。

我这些茶水间的小动作，竟不想落了宇文王爷的眼中。他手里打着拍子的画扇轻打在我手臂上，悠悠道：“皇上长得很好看？”

我呛了口茶，抬手顺顺胸口敷衍道：“圣颜自然是好看的。”

“我呢？我长得好看么？”

“王爷……自然也是人中龙凤……”我揩了把汗，真心佩服宇文王爷的脸皮。

“比起皇上呢？”

哎，有完没完了！怕是今日我不说他长得更好看，他是不会轻易罢休了。我安抚自己两句，全当自己好心做善事罢了。干干笑道：“自然是你更好看些。”

“那你就专心看我。”

我“……”

我输了。

宇文初将搭在我手臂上的扇子撤走，又刻意坐得正了些，恰好挡住我看向小皇帝的目光。他这个行为略可笑了点，看起来很像是醋了。但我也明白，只是看起来而已。

想不想理我，或是怎么理，都是人家的事情。人家开心就好。

但有一口气，从未时积怨到了酉时，憋得我很难受。王爷正玩在兴头上，须得给他浇一盆冷水。

“你对自己的长相就这么在意？”

他笑笑，饮了杯酒，眸子里忽然星光流转甚是绚烂，看得我有一瞬眩晕。放下酒杯才悠悠道：“你可听过《邹忌讽齐王纳谏》？”

“听过。”

他又道：“我今日便好比是邹忌。”

我恍然大悟：“啊，原是爱美的男子。”因下定决心要泼他冷水，遂继续道：“到底比不上徐公。”

“那有什么打紧的。”

“那王爷眼中，什么才是打紧的？”想来他一定会说，从中悟出道理，将道理讲与皇上，令皇上广纳贤才，善于纳谏才是打紧的。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他深深将我望着，眼里是不容置疑，言语间身子又向我倾了几分：“这还不打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