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白条纹,清凌凌的,像结了霜。
沈疏晚侧躺在床上,盯着这道影子发了会儿呆。
港市的晚秋,空气里带上了一丝干爽的冷冽。
白日里天光照着尚觉和暖,一到夜深,那侵人的凉意便漫了上来。
不自觉地往蓬松的绒被里缩了缩,脸颊陷进柔软的枕面,轻轻蹭了蹭——真软。
在餐馆老板娘好心提供的仓库隔间里蜷缩了一年多,她几乎快要忘记这种下陷中又带着恰到好处支撑的安心感。
又静静躺了片刻,嘴里不容忽视的干涩感愈发明显。
舔了舔唇,沈疏晚在起床倒水和睡觉间,认命地起身。
都怪晚上贪嘴。
王大厨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那碗云吞面配上他精心调制的虾籽酱,咸鲜浓郁得恰到好处。
她没忍住就多加了几勺,这会儿竟渴得厉害。
掀开被子,身体在触及微凉空气时,本能地轻缩了一下。
没有开灯,眼睛倒也适应了黑暗,能囫囵看个大概。
三天前,她还是选择了接受霍先生的提议。
毕竟跟眼前的麻烦相比,未知到底还未到来。
至于以后?
还是交给未来的自己头疼去吧。
当然,指不定她能平安待到港口开放呢。
毕竟能掌控港市大半商铺和港口的霍先生,应该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月内再次陷入险境,并且危及到他的“救命恩人”吧。
总之,沈疏晚带着她的全部身家(饭盒六银元八十五分),住进了霍宅。
进来后,她倒是意外又迅速地卸下了原本紧绷的心防。
漂泊求生的这些日子里,警觉几乎成了刻入骨髓的本能。
但踏入这座庭院深深的宅邸,某种奇异的松弛感竟悄然包裹了她。
许是这让人恨不得深陷其中的床。
又或是因为跟家里的刘伯一样,总是满脸慈祥看着她的管家福伯。
亦或是王大厨那双跟钱婶一样总能化寻常食材为动人珍馐的妙手。
总之,让她又想起了家。
沈疏晚无声地笑了笑,随手披上搭在床尾的针织开衫,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走廊的壁灯被刻意调到了最低档,朦朦胧胧晕开一团暖黄的光晕。
脚下的楼梯是整块南洋柚木所制,踏上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虽然福伯在她进来的第一日便温和嘱咐过,若有需要,尽管按铃唤人。
但到底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还是少打扰为好。
厨房在东翼尽头。
她穿过宽敞却因夜晚而显得格外空旷的主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靠窗那组巨大的丝绒沙发——
呼吸骤然一窒。
沙发上有人。
精贵的外套随意地放在一旁,身上的衣襟松散,浅浅露出一截锁骨。
袖口随意卷至小臂,一只手懒懒搭在扶手上,指间一点猩红明灭不定,烟雾袅袅升腾,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诡谲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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