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浩气盟的年轻人和五毒教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了,难道想以一二三木头人决胜负?”
“呀五毒教的衣旎怎么突然就输了,我的银子!”
“哈哈哈哈我早打听过了,押穆玄英果然没错!”
“下一场是洞天福地岛的林文对藏剑山庄的叶镜池……好家伙,都临上场了还在整衣领,这公子哥行不行啊?”
“伙计记好了!我全部家当押林文!”
“我们中原人绝不能输!给我全押中原人!”
赌局旁吵吵嚷嚷,喧闹不停。在这一群激动不已的人里,有个站在赌桌边的姑娘显得格外冷静。
与旁边风格各异的江湖人不同,她长相精致极了,像是大户人家闺阁里精心娇养出的女儿,站那打量赌局的模样,完全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
奇怪的是,除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赌坊伙计,其他人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
“姑娘,下注呐,我可以给您讲讲——”
声音下意识放缓的伙计话未说完,便在对方伸出的指尖前愣住了,顺着对方手指一看,那是他面前摊开的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客人今日的押注情况。
只见那姑娘指尖下按住的,是一个“姜”字,旁边记录了押注的人和所押数额。
伙计顿时反应过来,仔细一看,先是被上面的押注数额惊了一下,再一细看,面上露出笑来。
“客官眼光不错,上一局押对了数,这一局林文对叶镜池的擂台已经开了,下注是来不及了,但下一场还有霸刀山庄独孤九对恶人谷的莫雨,您看——”
伙计一边将客人应得的银钱数出来,一边哄客人继续下注,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对面的姑娘已经将堆到自己面前的财物尽数推到了一边,示意全数押莫雨。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正欲提笔记下,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桀骜中隐隐透着冷意的声音,犹如一条滑过人脸颊的吐信毒蛇,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姑娘觉得,这个人能赢?”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玄衫纱衣的青年,外袍上有着金线绣出的银杏叶纹,他黑发束起,额前绑着细长的额带,比起江湖客,面上的骄傲神色更像是哪里来的贵公子。
伙计偷偷打量着让人有些眼熟的青年,虽然一时想不起对方的身份,但看着青年身上携带的三把形态各异的刀剑,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绝非凡品,心里不由有了数。
“这位客官,莫雨公子是恶人谷谷主的高徒,自初赛以来表现不俗,押他绝对不亏——”
伙计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另一位独孤公子亦是不凡,据说他们独孤家的家传剑法极是厉害,他还有位嫁到了霸刀山庄的姑母,从小也学了不少霸刀山庄的刀法,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伙计也不想抢话的,明眼人都能看出青年是来找人家姑娘搭话的,他就是再想哄客人下注,也不至这样没眼色坏人好事。
但无奈流水潺潺,落花偏偏不想往他那里飘,在青年说完那句话后,对面的姑娘就是不接话,甚至正眼都不看他,只低头翻着赌桌上的打擂者名册,像是不予理会,又像是有些怕生。
伙计看不清对面姑娘的表情,在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的时候,眼见青年有变脸的征兆,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伙计冒着冷汗给客人捧场。
——至于会不会导致已经下注的客人改变主意,怕什么,反正把莫雨和独孤九都吹了一通,能走到决赛的份上,输赢都不一定,押谁不是押!
果然,青年没有因伙计插话而发作,只是冷着脸慢慢逼近。
感觉到来人的靠近,低着头的姑娘终于抬起了头,下意识退步与对方稍稍拉开距离,但即便是这样,两人也离得很近了。
“这位公子——”
伙计心里紧张,从他的角度看,青年正把那姑娘堵在桌子与墙壁的夹角,加上他身量颇高,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作为被俯视的一方,伙计注意到旁边姑娘的手已经有点颤抖了。
“客官,您是要押莫雨公子,还是独孤公子?下一场快开始了,我好给您安排上!”
伙计提心吊胆的打着圆场,倒不是怕青年闹事,霸王擂这样的盛会,东海三家早安排了重重守卫各处巡逻,在场还有这么多英雄好汉,便是有闹事的人也不怕翻出天去。
他怕的是,万一这边被青年惹出了什么动静,扰乱了霸王擂让外面的人看了他们东海的笑话,到时候东海三家责难起来,他们赌坊可承担不起!
“你们不是不接受打擂者下注么。”
出人意料的,青年并没有不耐烦,他的目光扫过赌桌旁显眼的木牌,说了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客官——”
“我谁也不押。”
青年骄傲冷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肆意至极却毫无温度的笑。
他说,“最后赢的人,只会是我。”
说罢,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对方微垂着头,木讷寡言的样子似乎与情报中一致,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恰在此时,一场比试刚刚决出胜负,有人欢呼有人哀叹,人群的注意力渐渐从中央的擂台回到了周边,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有着强烈存在感的青年,下意识惊呼出声。
青年冷哼一声,终是拂袖离去。
伙计待在原地,面上尚有些愣怔。
他听到了人群里传来的议论声,顾不上招待客人,抖着手打开了一本册子,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定格。
渤海国,乐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