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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山鬼谣 > 烟波缈缈岁月静

烟波缈缈岁月静(1 / 3)

 古往今来,世间一直流传着海上仙山的传说,纵然虚无缥缈,却始终不乏追寻者。

从齐威王到燕昭王,再到一统六国的一代霸主始皇嬴政,甚至是后来的汉朝武帝,他们都曾派人远赴海外寻仙求药,意图让自己的统治能够真正的千秋万代,但是千年过去,不论是当时的君王还是臣民都已化为尘土,仙山不见踪影,长生终是幻梦。

然而,历代君王虽追寻无果,但传说不一定只是传说。上古之时,海中灵气充盈,多有大能者踏足海上灵脉广布之地,借当地灵气繁衍生息。他们修筑琼楼,遍植瑶草,驯服异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与风俗,偶有游历四方者得见,以之为异闻,经过后人的添改想象,这些原住民渐渐成了传说里冯虚御风的“仙人”。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光阴转瞬即逝,海上仙山或沉于海底,或漂流远方,沧海桑田变幻之间,所存者寥寥无几,最早的“仙人”也大多不知去向,仙山的传说变得更加缥缈。

莫雨生在蜀中,长在中原,后至关外昆仑之境,二十年来见识过帝都盛景,游历过江南水乡,去过塞外草原,闯过高山绝境,四方之景虽见过不少,却一直不曾有机会亲见海外风物,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与世隔绝的海岛上,一待便是大半年。

陆地之外,茫茫沧海不见边际,再大的岛、再高的山,落在这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海域上,都显得渺小无比。

素衣单薄的年轻人立于海边巨岩上,未曾束起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微乱,他随手将其拂至身后,目光遥遥望向远方的海天一色之景,心中是难得的平静与开阔。

这样的心情是以前少有的,自他记事以来,几乎从未真正体会过。

而今,人还是那个人,但原本禁锢在体内的某种枷锁,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碎裂了。那股压迫着心神的沉重消失无踪,即使是在情绪发生起伏的时候,也再不会有难以抑制的狂乱趁机从心底闯出。

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轻快的不像话。眼中所见的风景,山还是山,树还是树,却都变得敞亮了许多,连林中传来的鸟叫虫鸣,都不再像以前一样噪杂的惹人厌烦。

这样的感觉,莫雨已有近二十年不曾体会过了。血脉里的毒蚀骨入髓,早在他幼年之时已显露端倪。他或许有过正常人的日子,但那一段经历太短,印象早已模糊,余下的记忆里,便只剩长大后与体内毒咒的相互攻伐,还有危难之时产生的纠葛共生。

如今一朝抛下,不仅不觉可惜,反而有一股难得的畅快之感。

日头渐移,林间隐隐传来一阵属于禽类的长鸣,今日天气颇好,海风舒缓,万里无云。

莫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俯身提起脚边的木桶往回走,不料迎面遇上了一个自林间窜出的影子——金瞳,褐羽,黄色的喙与利爪,尾羽部分泛着点点白色,是那只来自鲸背浮岛的大雕。

长于浮岛的海雕不似寻常雕类,虽然体型庞大,但行动灵活,双翅异常有力,利爪能轻松撕裂与其一般大小的野兽,一声长鸣,能让林间群鸟不敢靠近。

这雕儿的气势令人生畏,莫雨却并不如何忌惮,他虽不通兽语,但对方颇具灵性,在这岛上相处了大半年,彼此倒也相安无事,甚至多少生出了些交情。

大雕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半路撞见莫雨,倒是稍稍停了停,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算是打招呼。莫雨随手从木桶中取出一条鱼,轻轻抛了出去,大雕一下叼住,几口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雨总觉得对方今天有些不对劲,给人的感觉很是暴躁。

果然,下一刻吃完了鱼的大雕,冲着身后的林间发出一声鸣叫,见林中半天没有动静,它气的往海边走了几步,一步三回头之后,再度发出一声不满的鸣叫,终于拍拍翅膀飞走了。

眼见大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平面,莫雨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心中多少有了猜测。他脚步不停,一路穿过树林,途中经过一棵花树时,还在上面发现了他们家的猫,对方懒懒的趴在树杈上,看见他的时候也不叫唤,只用目光注视着他……手里的桶。

对于这只猫的存在,莫雨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来历他知道一些,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戒备,但久而久之,也慢慢释然——人的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再是匪夷所思之物,也终有习以为常的一天,便如这只猫,还有这座岛。

巨鼇背上的这座海岛行踪飘忽不定,岛上灵脉自生幻象,若不得其法,纵是本事通天亦无法寻见。

莫雨早年在昆仑绝境之中,也曾见过不少奇珍异兽,但见到这传说中能够负山傲游的巨鼇时,仍是十分惊异。

从整座岛的大小来看,这只巨鼇的体型异常庞大,不知已存世多久,它本是灵性之物,平时载山而行,身子虽沉入水中,但偶尔也会浮出水面,只是它睡眠期极长,一觉能睡十年,他们来的不巧,正逢这只巨鼇的休眠期,它潜伏水中,海面不见其形,只能根据那只小巨鼇的模样,来想象负山巨鼇的真面目。

初来岛上时,这座海岛并不像蓬莱、方丈诸岛留有“仙人”活动的痕迹,岛上虽有人迹,但前人并未大肆改变海岛形貌,岛中风物多保留了原本的样子,又因岛上灵脉交错,隐隐有一股相互制衡的力量存于其中,生长在这里的植物与兽类反而大多是温和之辈。

莫雨走出树林,已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山峦瀑布下。

山间水流如一条白练从高处垂坠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潭,激起一片水花四溅。

水潭上方隐隐有虹色显现,周边花草繁茂,阳光正好,一旁清凉的石台上,有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子坐在那,正低头往一张薄绢上写着什么,认真的模样,让人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人的际遇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莫雨身上牵扯的红尘之事太多,在诸事皆清之前,除了死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停下脚步。但是这一刻迎着午后的阳光,看着湖边沐浴在微光中的人,对方的身影似乎与山水间交错的光影融在了一起,落在眼中,却又格外清晰。

他突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至少以前很多不会去想、不该去想的事,到了如今都已渐渐有了轮廓,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抓住。

只可惜,每当产生这个念头,他心底又会浮上另一层阴影。

当年骊山幻境之中,他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眼前是倒在血泊中的家人,对面是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那天的雨很大,却冲刷不净地砖中残留的血迹。后来,他终于想起,自己寻找了多年的仇人到底是谁。

从那之后,分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为心障所扰无法入眠,午夜梦回之时,总会在潜意识里想着,若是就此死去,是不是能偿了这一份罪孽,可若是偿还不了,到了九泉之下,又要怎么面对母亲他们。

那时候,他的情绪陷入了最低谷,若非心有牵挂,恐怕心魔早已破困而出——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她危在旦夕,日渐虚弱,他无法对其坐视不理,只能发狠压下心里那股让人几欲发狂的念头,尽力重新振作。

他已经对不起太多人,不能再对不起她,至少在对方脱离险境之前,他还不能倒下。还有家中那些没有理清的血仇,在他偿还自己那一份血债之前,其他人手里的账,也要好好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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