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是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意味着寒潮天气的结束,天气回暖,万物生长。而苏城在谷雨将来之际,却还是微微透着凉意。
小玉娘拢了拢自己披散的长发,就下了床,吱呀推开了木门,门旁栅栏围着一群叽叽喳喳饿了一夜等待喂食的鸡鸭。她朝弥漫着冷雾的湖水边走去,随意用湖水拂面,洗去了一夜未眠的倦怠。在给鸡鸭喂食的母亲,看到蹲在湖畔消瘦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却绞着疼,想着女儿跟着自己并未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在却又要远嫁,在夫家的日子会是怎样,还未可知。
玉娘洗完了脸,就起身朝母亲走去。女大十八变,才三年功夫,她就出落得娉婷多姿,就算没有华服与首饰,却照样光彩动人。
“娘。”玉娘轻轻唤了一声。
母亲忍住哽咽,“到了那边,凡事要以夫家为重。娘知你性子软,但也要护好自己,深宅大院,别不知深浅。”
“嗯,”玉娘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我去采茶了啊。”说完嫣然一笑。母亲心想:这孩子,生性凉薄,与茶倒是挺结缘,也不枉他爹为她寻了一个好夫家,要是,女婿能待她好,便好。
都说“明前茶,贵如金”,殊不知“雨前茶”也是顶好的佳品,况且也没明前茶贵的离谱,所以茶农在清明后谷雨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玉娘换好了青色的布衣,带好斗笠,提着茶篮就朝山坡边走去。。。。。。
记得五年前,父亲把连夜采摘、炒制的明前茶卖给了一位千里迢迢来寻好茶的徽州商人,父亲看那位出手阔绰的徽州商人爱茶也懂茶,便邀他来家里小坐。那位商人也没闲家里茶具简陋,气定神闲地与父亲品茶闲谈了许久。
此后,这位徽州的贵人每年都会将父亲的明前茶与雨前茶采购一空。这一来二往,两家人就熟悉起来。徽州的那位商人姓李,世代从商,直到上前几代出了一个朝廷命官,从此这一族的家业才开始真正的腾飞,从此,家族里就一直有人读书为官,也算一个书香门第。父亲也一直念叨怪不得那位贵人会那么儒雅从容,和一般的市井商人大有不同,“儒商”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以前靠着卖盐发家,到他这一代,开始从事茶叶生意,也是做得如日中天,听说还与日本人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会千里迢迢来到苏城采购茶叶。李姓商人育有二子,长子李济,为人虽然孤傲冷峻,却是文武双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次子李廷,性温和,面和善,喜弄文墨。两位都是百里挑一的翩翩佳公子。
李姓贵人,看父亲宽厚善良也是清白人家,也偷偷留意这位淳朴茶农的那位女儿——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豆蔻年华已初现将来的姿态与风华,况且也精通茶事,种茶、采茶、炒茶都得到了她父亲的真传,她对他们家族事业是一种助力。于是便透露想与玉娘父亲结亲的想法,并且放下话,小玉娘嫁入李家是做二少爷的正室,自然不会受到亏待。
父亲也是与母亲斟酌了许久,才同意这门亲事。
徽州是程朱理学的故乡,素来十分注重礼教,而且早聘之风盛行。虽然玉娘年龄尚小,在徽州,这个年纪的女孩却多已被下聘。
李家得到消息后,就立马请人来说媒、行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