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别人世界的旁观者。
苏梓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是文艺青年最鼎盛的时期,他们会一起写诗,一把破吉他浪迹天涯。回忆起来原来自己也有那么放荡不羁的年华。
那时候自己最喜欢一个叫三毛的女作家,台湾人,找了个西班牙老公,定居在撒哈拉。(看看人家那觉悟)
她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现在想想也算应时应景。
他飘了好一会了,从梅花树下到现在,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其实他连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下面那个醉酒了已经昏迷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他还是记得大雪纷飞,马车里的那几句对话。
——“你要救他?”夏未初看着景牧尘,景牧尘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苏梓。
“值得救吗?”景牧尘喝着酒,他的眼睛眯起来的弧度是苏梓最喜欢的。
“三牛在五十丈之外,为什么没有来?”夏未初不觉得景牧尘是会把自己限于危险境地的人,他一直是他们中间思虑最多,也是布局最多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心不带一兵一卒出门。
“我让他不要来的。”景牧尘的话让飘在半空中的苏梓心凉了半截,如果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阻止他被带走,他也不愿意吗?哪怕只是一句话?!
“怎么?还是不放心。”夏未初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生性多疑,那时候自己换取他的信任不也是搭了半条命进去嘛。只是这样到底是好是坏,他也说不清。
“也不是,”景牧尘看着苏梓昏睡过去还嘟着嘴的样子,目光里哪里还有半分笑意,“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我的计划里容不得半点变数,而他,如果是那个可能的变数,那就及早扼杀吧。”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苏梓也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也是,人心如此,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
“你要带就带走,反正景府最不缺的就是奴才。”景牧尘也不出车厢,就直接对着外面喊。
这句话苏梓在那个雨夜听到过,现在的凉薄怕是比当时还要多上几分吧。
苏梓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群人拖走,雪沾在貂皮的大氅上,那还是夏世子送的珍贵玩意儿。
但看那两人端坐车中,一动不动,好像拖走的不是他们三鞠躬认下的师傅,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也对,他们除了一个师徒名分,剩下的不就是毫不相干嘛。
车中景牧尘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一早就知道,不能走得太近,那样离别的时候才会不动摇。
“怎么,你还想追出去吗?”夏未初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案几,一边问道。
“怎么会?我不过是个三十万景家军堆出来的纨绔罢了,”景牧尘又是一仰脖,这样喝酒当真爽快。心里不禁冷笑,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救人呢?着万丈泥淖,自己也是深陷其中,还连累着三十万将士,他,一步也不能踏错!
所以,收起无谓的怜悯,你没有杀了他已经算好了。只不过是旁观罢了。
苏梓现在也许知道什么看客心理大抵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看《祝福》 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鲁迅先生的笔锋有多锐利,亲身经历果然凄惨!
苏海他们也算规矩,抓了想要的人之后没有难为景牧尘,径直打马掉头。
苏梓就这么飘着,一路跟着。这寒风凛冽他感受不到,心里却像破了个口子,不住的漏风。
那些马不如踏雪,但飞奔起来速度不为不快。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已经到了。
漫无边际的大草原上只有零星的几座蒙古包,苏梓去西藏旅游的时候住过,但是这个显然和民宿不能同日而语。
这个蒙古包,包门开向东南,大概是为了避风,或者是敬畏太阳的一种古老传统。穹顶圆壁,主要是用毛毡覆盖,帐内中央安放着高约二丈的火炉,上方还开着一个天窗。东侧是碗橱。地毡上拜访着不少家具。包门两侧挂着牧人的马鞭,弓箭等狩猎工具。
按照规模来看,这座蒙古包约有十二扇“哈那”,主人应该非富即贵。
苏梓想了一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姜国的人惦记上了,那个苏海明明出生皇宫,又为什么会勾搭上敌国的人。
他被直接扔在大床旁边,然后那群身强力壮的汉子们都退了出去,里面只留下苏海和一个昏迷的自己。
苏梓觉得不太妙,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
苏海拍了拍昏迷的苏梓的脸,冻了一路已经发白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虚空中的苏梓翻了个白眼,突然有种被人贩子卖到青楼的既视感。
“喂,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呢。”苏海一边拍一边说。
他身后飘着的苏梓吓了一跳,壮士!你怎么知道的……
“咦,难不成真的吓晕过去了?”苏海奇怪的道,和着也是个空手套白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