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执意拒绝的话，你们会怎么办？”苏梓转身，手搭在门上。

苏梓的动作快，严胥的剑更快，几乎是寒芒一现，苏梓的面前已经架了一把剑。“先生还是不要拒绝的好，我们将真心奉上，要么收，要么死？”

“以前的那些人，你们也会给他们这样的选择吗？”苏梓看着横在脖子上的那把剑，心里有些发凉。

“不会，他们没得选择，只有死路一条。”严胥实话实说，其实就私心来说，他还是很希望先生不要掺和进这趟浑水里，毕竟这条路太过艰险，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至于义无反顾。

“这么说，我还算比较好的待遇了。”苏梓笑了，伸手想要推开那剑锋。

严胥摸不准先生的想法，但下意识的还是不想伤到他，剑尖移了两寸。

“混账！既然知道自己走了一条不归路，就不该心软。若是刚刚我袖中藏剑，你已经死了。”苏梓突然生起气来。

这是严胥第一次看先生发火，他蹙着眉，面色严肃。说出的话却莫名让人心暖。

“我们已经将命交出去，就赌先生一颗真心。”墙上的壁画突然从三分之二的地方移开，一道暗门后景牧尘当先走了出来。

苏梓看着自家三个徒弟，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他们不简单，但是显然他们筹划着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无外乎夺权。“你们打算捧谁上位？”他也不再多说，直接了当的问出来。

“先生果然睿智，一下就猜中我们所谋何事？”夏未初跟着从暗门中走了出来。

“别废话！我问你到底是谁？太子？老四？还是你们自己？”苏梓太阳穴跳了跳，这帮熊孩子太不省心了。

“先生又是哪里的人？皇上，太子还是三皇子？”景牧尘死死捏住自己的拳头。

“怎么？你们没有打听到吗？”苏梓也不着急，穿过三个人，当先坐在圆桌边，伸手就要去倒酒。

“先生是皇上指派到萧寒关的，但是又是太子府举荐的人，而且今年九月，先生来之前，太子突然被贬幽州，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不相信和先生毫无关联。”景牧尘也走过去，坐在苏梓对面。一把按住苏梓的手，“别喝了，你酒量不好。”

本来苏梓的空降就让他们觉得疑点重重，派去打探的影子回禀的各种线索非但没有让他们打消疑虑，反而让他们更加忧心。这一步，他们走得不可谓不险。严胥说的半点没有夸张，他们确实在用命赌。如果苏梓是上面猜测中任何一个人安排的奸细，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苏梓拂开景牧尘的手，执意倒了一杯酒。“既然怀疑，为什么要拉我入伙？”

“先生开课的时候告诫过我们，做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但人生在世，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的。”景牧尘见劝不动，也跟着倒了一杯酒。

“这是拿我说的话来教训我了？”苏梓笑着举杯，和景牧尘碰杯。

“徒弟不敢。”景牧尘看了眼苏梓，先一步一饮而尽。

苏梓也是一仰脖，明知自己会醉还执意喝酒，不就跟他们一样嘛。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自然就没有后退的借口。明知这条路是必死之局，要不是被逼的狠了，谁又愿意造反呢？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究竟要捧谁？”苏梓眼睛一眯。这青楼的花酒味道就是不一样，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要是我们说，没有，先生信吗？”景牧尘抢先拿起酒壶，给苏梓倒满。

苏梓摩挲的酒杯，心里不由得发笑，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他估计还以为是搪塞。但是自己这群傻徒弟，估计还真的有可能。他们所求从来都不是权力，而是自己所守护之人的平安。

在上位者战战兢兢，想要拔除一切有可能的威胁；但正是因为这份容不得，让下面的人活得担惊受怕，最后不得不反！

他们应该是史上最草率的合谋篡位了。

“愚蠢！”苏梓大骂一句，又是一仰脖。“原来小四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毕竟这世道风雨飘摇，承大统者所担负的职责更多，想想也好。你们之中何人为首？”

这酒不像梅花酒，喝起来有几分辛辣，但是后劲儿不大 ，喝了两杯酒下肚，苏梓还清醒得很。

“不用问了，怕就是老二你吧。老大他虽勇猛有余，但欠缺谋划；老三他小事可行，但贪财过多，也就只有你这个鬼机灵了。”苏梓自问自答，像是在嘲笑自己看不清。

“先生当真肯帮我们？”景牧尘有些惊喜，虽说今天走这一步是无奈之举，但是听说苏梓居然同意他们这样“大逆不道”的谋划，心中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怕不是又醉了，说胡话吧。”

有些激动，但又忐忑着害怕是欺骗或是荒唐的酒后胡话，景牧尘抓住苏梓的手，逼得两人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一喝酒就染上奇异的色彩，像是发着光的。苏梓笑着回握着景牧尘的手，“你这小子，不肯相信吗？师傅何曾骗过你们？”

“师傅只一个要求，”苏梓放下酒杯，神色郑重。“别问那么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虽为师，但这条路毕竟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到时候只求你们和现在一样，真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