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澄澈的蓝天与缩得极小的城市,机腹下连绵的层云因气流而散开。白瑾霖跪在舱门前,耳边充斥着极强的气流声。
4300米的高空,跳下去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不由地倒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教练伸出手指倒数,三,二,一。
双臂抱肩,重心向下,离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像是坠下万丈的深渊。娘啊,能慢一点么…?
继续极速下降,无限冷意袭上身体。顾不得耳边的轰鸣声,白瑾霖僵硬地伸展了双臂,瞬间下降速度放缓了许多,从高空坠落的恐惧感却还是占据着全身。
摄影师紧跟在其后,用手势提醒白瑾霖自由落体结束了,准备拉开主伞。
主伞打开后会产生强大的制动作用,做好了准备,白瑾霖将手伸向身后的伞包,却如何也打不开主伞盖。
身体还在继续下落。怎么办?对了!备用伞盖…!
还是无法打开。
下意识咬紧双唇,该死的,现在该怎么办?别紧张,一定有别的办法…然而四肢僵硬的早已不听使唤,一向镇定的她,也乱了分寸。
一阵气流几乎将她翻了个身,白瑾霖更加紧张得无法思考,不禁低头俯瞰眼下的大地。难道她堂堂云帝最年轻的歌后,注定在回国的前一天,在一年难得的休假里,死在美国?
几乎绝望之时,正准备呼救,突然被人横腰揽起。还未从刚才的有惊无险中回过神,耳边想起一道清冷动听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别乱动。”
这里…怎么会有中国人?大概是华裔教练吧,还好碰到他…总算是得救了。
怔怔地点了点头,两人身后绽放出一朵白色的伞花,随后主伞“砰”地,被身后的人打开。突如其来的过载瞬间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揽紧自己的手。
身后的人亦是一怔,“抓够了就放开,没事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瑾霖迅速放了手,“教练,我……害怕。”经过刚才的“生死劫”,她甚至后悔自己不顾美国教练的劝说,坚持一个人跳伞。
身体像失去重量,安静地漂浮在天空,只听得到风声,风也不如刚才一般凌冽。身后的人又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说:“张开嘴。”
“……啊?”为何啊?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回应,白瑾霖还是照做了。头脑清醒了不少,原来教练是想让她平衡与外界的气压。
滑翔伞开始划出一圈圈弧线,他带着她时而穿云,时而夺雾。白瑾霖原以为跳伞是刺激惊险的,就像是从云层里一跃而下,闭上眼睛,就会来到地面。
放松后与云层如此亲密地接触,只靠一朵伞花在空中轻盈的旋转下沉,释放了所有压力,才发现跳伞的过程也是那样的美。
好美。不禁伸出手触碰清凉的云朵,欣喜地露出了微笑。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
眼下小人国一般的景象渐渐放大,变得清晰,降落伞微转了方向,向降落草坪飞去,身后许久未开口的人突然说道:“闭上眼睛。”
被强行转过身,一只大手护住她的头,她几乎靠紧了他的胸膛,感到腰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没有过多的准备,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下意识抱紧了身旁的人,两个人在惯性下滚了几圈,终于落在草地上。
“呃……”吃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找不到焦点的眼睛。紧接着,她才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是教练。而此刻,他双手撑在她两侧,刘海垂在额前,柔和的光线沿着侧脸倾泻,他却面无表情,微微抿着嘴。
“教,教练……?”见他许久没有反应,白瑾霖只好任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摄影师落在他们旁边,焦急地跑过来队教练说:“Oh ma god!Thanks for helping!I didn’t know what could I do at that time.Thank to your help!”
面前的人终于抬眸望了一眼摄影师,“No problem.”
费力地听懂他们的对话之后,白瑾霖不解地问道:“你不是教练么?他怎么要谢谢你,和你这么生分?”
教练勾起嘴角,用极好听的声音对她说:“我何时说过,我是教练?”
……你何时说过,你不是?
“那你怎么还救了我你……”话还没说完,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她就这么愣住了。
“下次,别再这么冒险了。”他伸手替她解开缠在头发上的挂钩,起身理了理衣服,迈开修长的腿,向不远处的商务车走去。
失去遮挡的光线径直照进眼睛,白瑾霖突然清醒了许多,“教……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单薄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应。
接过接应人员送来的水和毛巾,整理了衣物,重新躺在草地上,回想着那明明只是瞬间却占据了所有的感觉——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没由来的有了依赖感和安全感。
也对,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救她,也不过是出于好心。毕竟今天过后,她在中国,他在美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啊,该死,回去又得开始工作了。这次的新专辑是什么风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