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秦晓木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在静谧的夜中画出尖锐的一道。
“Hello, are you Ivan Qin's mother? 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at he had a car act and is in hospital now。 I think you should go to the hospital at once。”(您好,请问你是秦忆帆的妈妈吗?我很抱歉告诉您他出车祸了,现在就在医院,请您马上到医院来一趟。)
“What?”(什么?)秦晓木第一次觉得英国人的英语说的太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说什么?忆帆出车祸了?忆帆不是在睡觉吗?
秦晓木疾速走到卧房门口,由于起身的速度太快,她的小腿被玻璃面的茶几划伤,腿上的伤很疼,她的心更是无比害怕。
卧房中空无一人!
秦晓木顿时失去了理智,拉开房门,一头撞上了林子宇。
“晓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师兄,他们说忆帆出车祸了,怎么会呢?他们骗我的,是不是?对,一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骗我的。”
林子宇看着她,微微皱眉,握着秦晓木的手,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由于不放心她,出来看看,否则,就她现在的这幅模样,肯定会撞上马路上的车子。
“晓木,你先别担心,我带你到医院去。”
车子在马路上飞速行驶,秦晓木却低头掰着手指。林子宇看了她一眼,想着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了,这是秦晓木无助时最明显的特征。
林子宇紧紧握着方向盘,压抑着心里的焦急担忧,一方面是为秦晓木,另一方面就是为忆帆。林子宇从小看着忆帆长大,在他心里早就把忆帆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可孩子正在受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林子宇看了秦晓木一眼,心中暗暗祈祷:上天啊,请你一定保佑孩子平安无恙……
秦晓木想老天爷一定难得的玩忽职守了一回,忆帆病危,在手术室里了整整待七个小时。当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灭掉的时候,秦她早已经浑身瘫软,无力也不敢上前询问了。
林子宇焦急地冲到医生面前,急切地说:“ Doctor, has everything been OK with the child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Sorry, We have tried our best,but nothing worked。 I am afraid that you have to prepare for a funeral。”(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为孩子准备身后事吧!)
林子宇走向秦晓木,顿了顿脚步,咬咬牙,带着颇不忍的语气对她说:“晓木,带忆帆回家吧,他想回家了。”
“为什么?”秦晓木瞪着双眼,惊愕地看着林子宇,“我要忆帆留在这里,他会很快地好起来,然后我再接他回家,你说好不好?”
林子宇把头偏向一边,眼眶红了。秦晓木那种悲伤到骨子里的询问像一把刀划着他的心脏,疼痛,慢慢散开,漫步到全身。
他知道忆帆对于晓木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止是她的世界,更是她的希望。林子宇觉得告诉秦晓木忆帆的死讯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可是他却要亲口这般残忍的事实告诉他心爱的女人。
林子宇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医院的墙壁上,墙壁震了震,他的手掌一阵阵发麻,也使倚靠在墙边上的秦晓木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林子宇。
“晓木,回去吧,忆帆没了,你懂吗?”林子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搂的很紧很紧,恨不得揉入骨血,与她融为一体,把她内心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分一些过去。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忆帆不会有事的,忆帆怎么会有事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秦晓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林子宇的怀抱,冲向茫茫的雨中。
秦晓木不停地跑,直到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匍匐在空旷的马路上,耳边全是汽车疾驰过后留下的风声和淅沥的雨声。
林子宇愣在路边,拳,渐渐握紧。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看着雨中羸弱的身影,林子宇心中一阵刺痛。看见瘦弱身躯旁的一滩雨水竟泛着些许刺目的殷红,他无法再抑制自已内心的激荡,快步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可是无论他再用力,秦晓木都感不到一丝温暖。
冰冷的雨水通过她腿上的伤口进入到她的身体中,不断地将血从她的身体里置换出来,直到伤口中流出的物质渐趋透明,融汇在滂沱的雨中,失去原本醒目的色彩。
林子宇试图唤回她游离的神智,却只是徒劳。
秦晓木也就那样任他抱着,不发一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回归到正常甚至更高的温度,暖了周身的雨,也暖了冰冷的心。
她缓缓地抬起头,平静地对林子宇说“师兄,我们回去吧,去带忆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