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姨正要去开门,陈迹却握住她手腕,无声的摇头。
片刻后,门外响起沈野自言自语的声音:“奇怪,方才不还开着门呢吗,怎么这么早便打烊了。”
说罢,沈野脚步声远去,并未继续敲门。
文昌书局正堂内,陈迹转头看向凭姨,低声问道:“谛听是什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头。”
凭姨思忖片刻,轻声回应道:“陆谨筹划军情司伊始,军情司司主统领所有十曹阎罗。而他自己,则是司主之上的地藏。后来他将十位司曹分成两批,一批为天,一批为地,平日里只有‘地’在做事,‘天’则隐匿身形,彼此互不相见,直到‘地’折损严重,‘天’才能启用。而谛听,则是负责监视天地、执行家法的角色。”
陈迹皱眉,司曹癸从未提及这些,说明对方从未信任过他。
他看向凭姨:“凭姨又如何知晓?”
凭姨身形一顿:“为了抓司曹丁,上一任谛听曾被我抓住审讯过。”
陈迹神色一动,凭姨说谎了。
谛听是军情司超然物外的角色,是陆谨用来监视所有司曹的,若谛听这般身份真被凭姨抓住审讯,哪还用如此费劲的寻找司曹丁?
陈迹忽然觉得,司主、地藏、谛听等诸多军情司信息,凭姨并没有说实话。对方与军情司的恩怨也绝不止是追查司曹丁这么简单。
方才,陈迹看着凭姨与神宫监提督对答如流,他某一刻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真的是两位司曹正在对话。
凭姨打断他的思绪:“你打算怎么办?”
陈迹思忖片刻,声音渐渐笃定:“凭姨,方才那位,就是司曹丁。”
凭姨立时明白:“你要拿他交差?”
陈迹点头:“凭姨,今日我必须抓到司曹丁不可,不然某件事便做不成了。如今谁也不知道司曹丁是谁,我便拿神宫监提督交差,先过了这关再说。”
凭姨思忖道:“神宫监提督地位已是极高,拿他交差倒也说得过去。司曹丁经此一事定然沉寂许久,没人会出来拆你的台。”
说到此处,凭姨笃定道:“可行,就这么办。”
……
……
戌时,天色渐暗。
一辆马车停在文昌书局门前,十三悄悄推开房门,领着伙计将三具尸体抬上马车。
陈迹上车前,回头看向凭姨:“凭姨,多谢。”
凭姨站在文昌书局门槛里笑着说道:“客气什么,快去吧。”
陈迹赶着马车往内城去了,经过文远书局时,只听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他没有多看,驾着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过宣武门,最终在太液池外停下。
白龙孤零零等在此处,见陈迹跳下车,随口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失约了。内相只给每个人一次机会,若是此次失约,只怕再想求他解烦便难了。”
陈迹拱手道:“幸不辱命。卑职查明,司曹丁乃神宫监提督,此人藏于司礼监内打探宫禁,如今卑职已将其缉拿……只是军情司谍探狡猾狠辣,卑职围住他们的时候,他们便自尽了。”
白龙走到车旁,掀开车帘扫了一眼,复又转头看向陈迹,意味深长问道:“确定此人就是司曹丁?”
陈迹硬着头皮回答,也没敢说太详细:“卑职以司曹丙的身份钓出此人,此人按约定以司曹丁的身份前来赴约,核验无误确为司曹丁。”
白龙竟没再多问,只丢下一句:“在此候着,我去禀报内相。”
陈迹站在马车旁,看着白龙的身影隐没在太液池的黑夜中。他来回踱步仔细思索着哪里还有疏漏,不知能不能瞒过内相。
两炷香后,白龙重新回到马车旁,却没有急于开口。
陈迹问道:“白龙大人,内相怎么说?”
白龙平静道:“内相说,敢诓骗他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这次便不罚你了,但下不为例。”
陈迹心绪沉入谷底:“内相为何笃定此人并非司曹丁?”
白龙凝视着陈迹:“内相说,此人没那个胆子。”
陈迹沉声道:“或许是神宫监提督平日里伪装的极好,装出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
白龙转身往太液池里走去:“不必辩解,内相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去吧,你还有三个时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