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主要的原因,就陈会宁的短暂思考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主人的不招人待见。魏主任三番五次的找知青们的麻烦是最主要的原因。
沈少游刚一上山,还没有来得及把半导体组装起来听听莫斯科电台,所有零件就被魏主任收刮干净直接补贴了广播室那帮龟孙子。就连村支书带着大家在河滩地干活没事吼两句山歌也要被魏主任冠上思想作风不正派的帽子,搞得大家一看见她来就闭口不言,把劳动的热烈场面直接冷却了下来。峡姐他们也没有少受他的苛责,辫子上绑跟红绳子她一定会亲自动手把它扯下来才算。一天到晚板着脸,一思想汇报就开始大声的宣读对于知青们的种种不满。经历了魏主任这么久的打压,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愤的出口,做起来绝对顺手。
连接着下了好几场雪,天已经到了极冷的时候。
尉迟山小为了捕捉彪子是煞费苦心,还做了场实验才善罢甘休。临睡前把一盆水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晒坝上,再把电线放在水中。为了不让水流干没冻上电线,还刨了个小坑后才把电线放进去泡着。弄完这些回来转进被窝尉迟山小一身冰凉。
他一双大眼楚楚可怜的盯着床对面抱着《约翰·克里斯多夫》第一卷的陈会宁。
对于他视线的瞩目陈会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非常的敏锐的感觉到。现在尉迟山小那双大灯泡似地眼睛散发出来的意思太明显了。
“一块睡吧!”
当尉迟山小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会宁还着实在心里觉着这孩子脑子真好用。一人一床被子,两人一起睡的话就是两床被子,还可以相互取暖。实心眼的就答应了。后来就发生了某思想作风非常不正派的人卷走被子逼着他教唱小酸曲儿的事情。
陈会宁吃一堑长一智宁愿自己夜里在薄被子里瑟瑟发抖,也不要和这个臭小子进行什么‘暖被窝’行动。
现在又来,他哪会再上当。
尉迟山小见装可怜这一招不管用,直接爬到人家陈会宁大腿上说道:“我们身处一个悲剧性的时代,所以我们才不愿与它同台大话凄凉。浩荡灾难席卷而来,我们站在废墟上,开始重新建立小小的新容身之所,养育新的小小的希望。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程,没有通向未来的平坦大道,可我们还是迂回前行,或者翻越高山峻岭坎坷崎岖。因为我们总得继续生活,不管天地如何变迁……”深情并茂的朗诵着实惊讶了陈会宁。
朗诵的有多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居然可以把《约翰·克里斯多夫》的开卷背的如此纯熟。
看出陈会宁的惊讶后,尉迟山小相当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陈会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那是……初中时我尉迟山小可是有名的文学青年,你就说吧,你知道的什么文学名著就没有我没看过的!我告诉你,就我家没有被抄家之前那书柜,乖乖,大的吓死你哟!横着数过去光书柜门都是十好几扇,干脆我给你讲算了,这约翰·克里斯多夫那可叫一个长呀……会宁同志!”当尉迟山小说完这段话后人已经成功的钻进了陈会宁暖烘烘的被窝,自己那床军用被子也已经服帖的盖在两人身上。
尉迟山小心中窃喜,打入成功。
当陈会宁发现和这个家伙睡在一起时已经天大亮了。支书正在广播里喊着开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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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宁道长该不会是观世音下凡吧?”看着沈少游神气活现的出现在他们的劳动场地,尉迟山小不由得感叹。寒宁道长作为茶厂的直接领导人,作为我村我党培育出的第一代红色道士,可是相当开明啊!
“那是。寒宁道长说什么锅呀柴呀都准备好了,待会他就把刀磨好,让我们三下午收工后早点带着‘东西’来,不但放我一天假,还算一个工分!”
“……”陈会宁完全觉得这个主意的幕后操纵者绝对是动了‘肉’心的寒宁道长。
一看得力助手已经到了,尉迟山小也不想耽误,凑上陈会宁的耳边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正上工的时候,村子里没人呢!”
陈会宁还没说话呢,那尉迟山小就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嗷嗷叫着滚开了。
“哎哟,支书啊我们山小这病又犯了,我们俩把他抬回去吃药!”沈少游一脸的急切,像是自家老娘病倒了似得。
“这什么病啊,说嚎就嚎上了?”村支书磕磕烟锅子,没整明白。
“别呀,你别整明白了。山小这病他们家的人都琢磨了十好几年了,年年发病,就是不知道原因。北京、上海大医院跑遍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和尚给看看,什么也没说给了一大包药,摇摇头就走了,我们都以为要给这小子准备棺材板儿了,谁知道那药一吃,嘿,又活过来了。这下好了只要吃药保管一年。这不,又犯上了!会宁,搭把手,把他抬回去!”
沈少游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终于抬着人在大家伙儿疑惑的目光中往保管室跑去。
尉迟山小一边敬业的嚎叫着,一边停下来小声的骂着沈少游,“你他娘的才准备棺材板儿呢!你小子找个理由怎么次次不离死呢啊?”
“哥们儿这不是没有你脑子活嘛!再说了,咱们贫下中农什么都捐国家了不就怕个生老病死吗?你没发现哥们回回都能说过去吗?”
“□丫的,下次给我吉祥点,啊……疼啊……哎哟……”
“别嚎了,都到了!”陈会宁一松手,尉迟山小差点摔在冻得硬邦邦的晒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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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陈会宁手里拿着一把石头子儿,非常的的不情愿。
“要不你来按电门儿或者把彪子背上山?”尉迟山小笑着把其他事情告诉陈会宁。
这两件事儿更见危险!陈会宁气结,慢吞吞的往魏主任家去。
魏主任家房子就在晒坝的另一边,直线距离三十米不到。陈会宁现在要做的是,把肥头大耳的彪子引导晒坝来。昨天夜里尉迟山小起来泼了好几次水,晒坝中间已经冻起了厚厚的冰。电线也顺利的和这个小小的‘冰盖’连接上了。只要彪子一踏上‘冰盖’那边电门一按下,彪子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魏主任这时候正带着‘妇女突击队’战斗在后山的梯田上,她家的门虚掩着,村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白天的还关什么门呀!
彪子正在院子里转悠着呢!那身形那腿,拿尉迟山小的话来说的话:“整个一条资本主义狗!”
陈会宁一颗石子儿扔进魏主任家院子里,磕在青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彪子果然是精神抖擞的望着这边狂吠起来。陈会宁再接再砺,眼看着身形硕大的彪子就要出院门儿了。天可怜见的,这时候魏主任家的枣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他们家那远近闻名的疯丫头跑了出来。
“彪子,吃饭!”疯丫头乐呵呵的,嘴角就没有合上过。
眼见着就要出门的彪子二话不说立马掉头往疯丫头那边去了。陈会宁兀自思量这下子要把彪子再引出来可就难了。管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陈会宁将手中的大把石子儿隔墙全部扔了进去,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那跋扈惯了的彪子一声低吼双爪挠地跟着跑了出来。
陈会宁玩儿命的往晒坝跑去。他脑子里总想着自己怕是跟着尉迟山小混久了,思想上终于和他同步了一次。混账到这种地步了。
还来不及想到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就已经跑过晒坝“埋伏圈”。只听得彪子一声啊呜,便松了脚步单手撑着晒坝边的歪脖子麻柳树喘气,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已经把彪子装进麻布口袋往子虚观撤退。
“会宁,快!”尉迟山小打着手势。
陈会宁刚才是跑的猛烈了,这会儿压根儿就没了力气,摆摆手,哑声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
那俩家伙点头,沈少游收拾了电线电门儿也跟着往山上撤退。留下陈会宁一个喘粗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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