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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1 / 1)

 要说老黄这个人啊,脾气臭,可是人缘还是不错的。嫁给他这二十多年,没少跟他吵,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老顽固了,改变不了了。老黄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能够治病救人,二是有个优秀的儿子。可是自从小昶进入青春叛逆期以后,老黄就没有安心过。

老黄一直觉得医生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所以希望小昶将来也可以像他一样做一名医生。于是他偷偷去找主任,把小昶分到了理科班。那时候老师就告诉小昶文理分科已定,不能更改,他当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郁闷过一阵子就好了。谁想到毕业填志愿的时候,小昶竟然把暗度陈仓这招又用回到他爸身上。我们陪他填了志愿以后,他竟然在志愿填报日期截止前偷偷去改了,而且学校还是在老黄一直禁止的外地。他爸知道后气得血压升高,住进医院。我知道像小昶这么聪明又有天赋的孩子学医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偏不,我知道他并不排斥学医,他排斥的其实是他爸的事事包办。

小昶上了大学以后,我们的生活突然空了好多。他也不经常打电话,打电话也是没说几句就没有话说了。我和老黄的关系也一度降至冰点,毕竟这个局面是他造成的,是他把儿子越推越远。

有一天老黄带回家一个孩子,个头和小昶差不多,白净、乖巧、有礼貌,刚进门还有些拘谨。老黄介绍说这孩子叫苏睿,和小昶同岁,是今年的新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苗子。老黄对他赞不绝口,直夸这孩子聪明、好学、医者仁心。我本来以为老黄只是因为小昶让他伤心失望,所以把所有的爱和期待都转移的苏睿身上。可是当看到老黄每天都心情很好的回家,跟我也有话题聊了的时候,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苏睿离家远,所以有个什么节日的老黄就把他叫到家里来,他俨然已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了。有一次小昶回来,没想到他们也成了好朋友。老黄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和感受,其实我刚开始是有点吃醋的,但是后来也看开了,多一个儿子,何乐而不为。之前说老黄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是职业和儿子,那是之前,现在他最骄傲的两件事是他的职业和他的这个破格收的学生。

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小昶一个发小的妈妈提起说小昶交了个女朋友,这孩子,赌气要赌到什么时候啊。我小心翼翼的和老黄说着我所听到的人家女孩的情况,说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有点娇气。老黄哼了一声,对苏睿说:“那臭小子我是管不了了,但是你得听我的。年轻人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我这么多年的社会经验难道看人还不如你们这些毛还没长齐就觉得翅膀硬了的小兔崽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到底说的是什么动物啊?苏睿这孩子也听话,从没对老黄的话说半个不字。唉,要是小昶也能这么听话我们得省多少心啊。

我们打电话问小昶女朋友的问题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回避。但是后来我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不是小茜,而是他的小师妹。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小茜和小师妹是一个人呢,但怕问多了他反而讲得少了,于是就自己琢磨,后来也算是理顺了。再后来我听到苏睿问他到底是喜欢小茜还是小师妹,他犹豫了,说自己也不清楚。看来啊,在看人这方面老黄还是很厉害的。只是这个小师妹要是温柔大方倒也还好,女孩子嘛,还是本分些的好。

小昶要毕业了,我们打算让他回来,谁知他跟着小茜出了国。老黄知道后在实验室气得晕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苏睿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儿子。”他带着苏睿做项目,帮着他买房子,给他找实习的地方,我心里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因为我心里更多的是感激,特别感激小昶不在的日子苏睿一直陪在老黄的身边。

十一黄金周,我想说老两口去国外看看儿子吧,毕竟是亲生儿子,这么久没见怎么能不想,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可是老黄说苏睿正处于实习的关键时期,他本来就耽误了小睿进大医院的机会,在小县城他不去的话人家医生各忙各的,谁会去管小睿啊。我一气之下就自己去看儿子了。

回来以后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老黄心情和精神比我走的时候更好了,苏睿也是,该不会趁我不在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后来禁不住我的一再逼问老黄才招供说遇见一个叫程兮的女孩。从此每个周末他从县城回来都要跟我讲上大半天程兮的事情,有时候我都听烦了,明明就那么几件事,偏偏这师徒俩能聊好久,菜都要热好几回。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两个神经病的对话,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惺惺相惜啊。

在老黄的瞎搅和下,苏睿和程兮终于在一起了。我也私下问过苏睿,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还是碍于老黄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绝老黄的好意。苏睿说:“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凑活,唯独感情不能勉强。我喜欢程兮,与别人没有关系,只不过黄老是我们感情的催化剂,加速了整个进程。”如果小昶也能让我们这么省心就好了。

小昶过了年就走了,可是我有一次去朋友家串门的时候在街上无意中遇到他了,我这才知道他年前就回来了,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现在考上了公务员就不走了,还说让我不要把这事告诉他爸。唉,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苏睿自从谈恋爱了以后来家里的次数相对就少了,老黄就经常抱怨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后来听说老杨给他争取了一个去国外学习的名额,回来以后就直接去了省医附院了,这样一来老黄也不用往小县城跑,苏睿也会有更好的发展。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把程兮约家里来吃个饭,我也好认识认识这个让老的小的都喜欢的姑娘。

可是还没等约苏睿的女朋友,小昶的女朋友就现身了。我本来是想打电话让小昶回来给他爸过生日的,谁知他女朋友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明明和小茜已经分手,从哪冒出一个认识五年的来啊?

第一眼的印象还不错,在小昶身边显得小鸟依人乖巧可人的样子,可是我进厨房的工夫怎么就一个个的都吼起来了呢?老黄一个劲儿的跟我说神经病我这才想起来,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苏睿的小兮,小昶的小师妹,老黄的神经病,真真是劝不好的节奏啊。不过我相信孩子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他们对于其他两个来讲都不是外人,所以他们会理智处理的。

都走了,这一走就是好久不见,也没有人在乎我们两个老人家的感受向我们汇报情况的,太不懂事了。

后来在小睿的婚礼上我们见到了小昶身边的新颖,优雅大方,文艺范十足,我和老黄都很满意,据说还是小兮的闺蜜呢,这一定是互补型的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他们,这兜兜转转的。不过只要扯对了线就行,管他弯了几道弯呢。和新颖在一起以后,小昶改变挺大的,愿意回家了,和他爸也冰释前嫌了。

人啊,其实就是这样,不是你愿意去过多承受,只是理想很大但现实的臂膀很小;不是你愿意去叛逆,只是找不到说服自己屈服的理由;不是你不愿意去改变,只是还没遇到让自己心甘情愿去改变的那个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都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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