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早上第一节是语文课，直到老师进了班艾年才开始翻书包找语文书。

“啊，我昨天写作业的时候把语文书拿出来忘了收回书包了。”艾年左手撑在桌子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

蓝柚撇着左边嘴角把自己的语文书推过去：“啧，谁叫你早读不读书，要是你早点发现不就可以去别的班借了。”

“早读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学渣会做的事好不好。”

蓝柚刚想说什么就被语文老师打断了：“林艾年你不带语文书还拉着班长陪你上课说话，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数学好别的科目都不用好好学了！”

艾年低头看向语文书不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不讨语文老师的喜欢，因为在这个所谓的重点班里自己的语文成绩永远是倒数第一，150分的满分她考110以上的次数屈指可数。

艾年不喜欢语文，最讨厌的就是阅读，因为艾年的阅读扣分最严重，她不懂为什么不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理解那句话，而非要按参考答案的模式，她甚至摸不清参考答案的模式。

她喜欢数学，因为在数学的世界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每一道题都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对于漂在汪洋学海中的艾年来说语文就好像一块浮木，而数学则是轮船，在浮木上一个小小的海浪都会让艾年翻到海里去，而在轮船上你能遇到几次足以翻船的事故呢。

语文老师在讲台唾沫横飞大谈自己对《爱莲说》的见解，艾年和蓝柚在底下偷偷地在说悄悄话。

“你说明明那些植物也没干什么，就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方式长着，为什么喜欢牡丹就是追名逐利、趋炎附势，喜欢莲花就是淡泊名利洁身自好啊”

“因为作者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喜欢莲花好酷炫好酷炫的说，顺便写篇文章让世人感受一下他的特别和高尚品德。”

“既然是这样你还那么认真听。”

“因为我们已经不小了，愿意不是我们做每一件事的唯一理由。”

艾年偏头看着蓝柚，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失神，不过又很快继续低下头写笔记。艾年看着书本上荧光笔画着的重点字词，绿的、黄的、橙的线条和白底的纸让她想到了韭菜饺子。

唔……只吃了一个三明治还是好饿啊。

“艾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老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穿过艾年的耳膜进入大脑把她从冥想世界踢了出来。

靠。

艾年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不知道问题是什么。”

“刚才我就看你一直在走神，不带书就算了还不好好听课，出去站着。”

明明知道我走神你还叫我回答问题。

艾年在心里弱弱地吐槽了一下就很乖地出去站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听课了。

艾年将背轻轻地靠在墙上，单脚撑地，另一只脚抬起来撑着墙，在老师看不到的墙后面舒展着身体。

八点钟的阳光不强不弱，懒洋洋地洒在艾年的身上，艾年侧过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觉自己傻逼极了，阳光刚刚好，角度刚刚好，就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文艺青年一样。

“傻逼。”艾年不再玩了，低下头边笑边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换了一只腿撑地

就在这时听见了一声“喂——”，很轻，没有什么音量全是气，艾年抬头，看见了徐莫梓。

艾年的班在四楼走廊的尽头，旁边就是楼梯，男生站在楼梯上刮着耀眼的笑容拿着张饭卡对她挥着。

来找妹妹的吗？

艾年呆呆地望着他。

男生看她没反应又对她说了什么，好像是怕被老师听见所以说的很小声，让艾年听不清楚，还是呆呆地望着。

徐莫梓忍不住了，他从敞开的前门望进去发现那位老师讲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一切，于是快步走过去将女生拉到了楼梯拐角，在艾年说话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把头伸过去看老师有没有发现。

男生右手抓着艾年的手，左手捂着她的嘴巴，整个人贴得离女生很静。

艾年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瞪大眼睛望着男生的脖颈，却也没有堂皇不安。

好安静啊。

男生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入侵着艾年的嗅觉系统，耳边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脸上火辣辣地烧着。

“对不起哦。”男生终于把头转来回来意识到身体的靠近之后退了一步红着脸道歉。

徐莫梓退了一步之后艾年的视线终于能勉强和他平行，艾年望着男生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很漂亮，不是普通的那种双眼皮、长睫毛的漂亮，而是眼眸，他的眼睛很亮，当你望着他的时候，你会觉得里面溢满泪水。

男生尴尬地用左手挠了挠头，把头撇向右边眼神飘忽着不敢看艾年，然后用右手递出饭卡。

艾年认出了自己的饭卡，在空白的背面有蓝色的淡淡的两个字“艾凡”。

“你叫艾凡吗？”

男生的眼睛还是没有看艾年，朝别的方向忽闪忽闪地乱眨着，显得格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