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高台,我才清楚的看到了朔世镜的全貌。
虽然叫'镜',但并不是一面真正意义上的镜子。它反而像一面墙,一面透明的、高高耸入云霄的墙。
似一个威武的大将,它昂首在那里,表面平静如一滩死水,却时而闪烁着灵动的光。我好奇伸手戳了戳,一圈圈的波纹就荡漾开去。
昭觉围着镜子转了一圈,最后停下仰头望着,稚气的面庞上神情恭敬而虔诚。他道:“这就是朔世镜,传言乃是父神传留下来的……你穿过这面镜,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记忆。”
父神?我摸着镜面顿住,挠挠头,有些奇怪,“怎么会?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印象?”
“你?”他瞥我一眼,神情自豪,可看我的眼神却又带着鄙视,“父神活了这么多年,所做所留岂是你就能知道全的?”
我耸耸鼻子不说话。
台上空荡荡的,怎么瞧也没有什么其他物件,我忍不住问:“这怎么什么都没有?要怎么用?”
昭觉笑一声,道:“哪还需要外物,你输入灵力,想看到与谁有关的回忆,就默念谁的名字……”
“这么简单?!”我摸着光滑的镜面,觉得不可思议,惊呼:“那岂不是谁都可以来用一用了?”
“你想得倒美!”昭觉微嗤,“谁都不知道封存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事发生,自己进入自己的回忆中,一个不小心魂飞魄散的都有,危险之事,又有谁愿意冒这个风险?况且,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知道它的存在?若不是……”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他懊恼地瞪我一眼,别过头。
这家伙是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看他一脸不悦,十分识相不去招惹他。
伸手戳戳镜面,我既欢喜又有些害怕。欢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找到回忆的方法;害怕的却是,此去一路危险不知,那一段纠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在里面,那岂不是完蛋了?
丝毫没有理解我纠结的心,半点整理的时间也没给我,昭觉便说:“你若没事,现在就去吧。”
“现在?!”我大惊,“不是还要准备准备吗?”
昭觉笑,眉眼儿弯弯,盛满了少年特有的稚气。他说:“还要准备?准备什么?换件衣裳?吃点东西?不然再怎么?”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面色不变,道:“这就要看你想要去的是哪段回忆了……”
这样啊……好吧,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原本我还以为……
弃了心思,我很没有底气问:“那……咱就这样去?”
“不然呢?”他挑眉看我,拍拍我的肩,说:“去吧,早去早回。”
啊摔!我满头黑线。你以为走亲戚呢!还早去早回?
我推开他的手,冷着脸无力道:“罢了,我还是果断去吧!”
压下心中那小小的忐忑,我面对着那面高高的镜子,伸出手,长长舒口气。
其实这就是一场不知结果的赌博,以自己为赌注,来求一场自己想要的结局。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朔流都……如果可以,那么,我想知道当初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得使朔流会不顾一切的往战场去……
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缓缓输入灵力。
橘色的光缓缓渗进去,波纹在镜面上一圈圈荡漾开,一股巨大的吸力传过来,拉着我向前一步。不是我想象中的摇晃颠簸,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我想睁眼,可眼皮沉重得似挂了铅石,意识也缓缓远去。
意识脱离的最后一刻,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下不会是玩大了吧?
* * * * *
按照常理,美人有难,一般都会遇到一个英雄相救,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就发展出一段香艳情史。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像祖宗我这样的美女,救我的不是英雄,也不是美男,竟然是两个小屁孩!!
身下铺着柔软的草垫,我闭眼躺着,身子僵硬着不能动,对外界的感觉全部开启着,那两只小屁孩的手不断来戳我的脸。
之所以这样狼狈,实在不是祖宗我不济,事情的开始还要从头说起。
朔世镜着实威力无穷,踏入镜中没过一会儿,视野里的光亮便就停住,我睁开眼,周围的景色便全然换了个遍。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青山绕着绿水,放眼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绿色。
这样的景象,自父神逝去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了。没由来的,心情开始舒畅起来,我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思索着这到底是哪里。
可以肯定的,时光已经回朔了数万年以上。可是周围的景致都太过陌生,又没有半个身影,我觉得应该要找个小精小仙什么的问上一问。
只不过,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这话应用到神身上,亦是同样的道理。
我这脚丫子刚刚踩出了一步,突然的,整个身子都像麻痹了一样,软软的倒下去,几乎是同时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有柔柔的草叶拂在脸上,痒得难受极了。我用尽全力睁开眼,余光瞥见几片细细的草叶上开了一朵淡红的花。
祖宗我顿时欲哭无泪。
大荒之上有一种花,名为天香,细叶,红花,无论神魔,触之即僵,但五感却不会关闭,直到半月才会自动解开,乃是大荒最让神魔同时恨得牙痒痒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不是已经极少了么?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大一丛!这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