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祁母温和的声音，换回韩宇雁的注意力。

想到祁母刚才说的话，韩宇雁松开轮椅把手，走到祁母面前，“你知道了什么？”

祁母看了他一眼，笑道：“人老了，会有很多老年病。”

“这很正常。”

“恩。”祁母很赞同，接着道：“但是，如果医生每次都含糊不清的告诉那个老年人她的病情，那就有些奇怪了。”

……

老年公寓里有其配套的医疗体系，所以韩宇雁想，是不是应该给祁母换一个私人医生。

“老年人很多疑啊。人啊，都会有疏忽的时候。”

……

“所以，想要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也不是很难。”

韩宇雁大概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祁母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并不如医生给她的答案那样，再加上医生回答她的态度，更加让她起疑。然后，医护人员的疏忽，让祁母得到了药物的包装，她就能知道，她所服用的药物是治疗什么的了。

“所以，”祁母将盖在腿上的毛毯抱起来，缓缓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直视着韩宇雁，笑道：“在我还能走，有自主能力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这世界的风景。”

“我可以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祁母好笑的问，“癌症有得治吗？”或许会延长寿命，但最后还是死，而这多出来的寿命，除了苟延残喘的痛苦，数着日子等死，还有什么？

……

祁母看着韩宇雁，这是她近一年里，头一次如此正视韩宇雁，无比认真的道：“对于生病的我来讲，最好的结局，并不是延长痛苦的寿命，而是死的时候不痛苦。”

韩宇雁不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祁母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韩宇雁也看着祁母，他想到，近一年里，他和祁母的第一次有来有往的对话，讨论的却是这种话题。

良久，韩宇雁鉴定的许下承诺，“如果实在不行，我会给你安排安乐死。”

祁母满意一笑，将手中的毛毯往韩宇雁怀里一放，越过韩宇雁的同时，声音也轻轻的飘进他耳中。

“到那个时候，你对祁誓的忏悔，在我身上将会得到永久的解脱。”

韩宇雁抱着毛毯，孤寂的站在原地。

永久的解脱？

一阵冷风吹来，韩宇雁一笑。

对于我而言，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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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年公寓出来后，韩宇雁并不想回家，所以，轻车熟路的来到祁誓的新居。

韩宇雁看着眼前的房子，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快一年了，而这里，则一直废置着。

听说，祁誓死后，祁母便把这里过户给了简单，而简单好像并没有接手这栋房子，原本就烧黑的房子，经过近一年的荒置，外观更显惨不忍睹。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韩宇雁准备离开时，却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简单。

简单在他面前站住，隔着的距离明明没有任何东西，但韩宇雁却觉得，地面燃起了熊熊烈火。

在祁母拒绝了他那500万支票后，韩宇雁真的把那一千万全部给了简单。简单接过支票，看见上面的金额突然笑了。

他是医生，见多了生死，人命的脆弱，他比祁母更加理解，对于生死，他比祁母看得开。

所以，即便他姐死于谋杀，而且还是受牵连，但生死由命，他只能接受。至于凶手，可以得到法律合理的制裁最好，得不到，那也是命。

其实，从一开始，简单也没寄望法院给出什么合理的判决。

什么是合理的判决？

只要不是被害人所要的判决，就都不是合理的判决。

法律的制定，不是被害者本人；法官不是被害人的亲属；检查官也与被害人无关。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出现被害者家属想要的合理判决？

所以，当韩宇雁被宣判无罪的时候，简单也没有失望，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希望过。

精神病杀人的结果，对于简单而言，就像手术台上的事故一样，同样让人无奈。

简单告诉自己，他能做的，就是连同简洁的那一份人生，幸福的活下去。不过，看来是不可能实现了，因为韩宇雁的出现。

一千万，两条命。也行了，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见得能赚到一千万的零头。

韩宇雁看到简单淡漠的表情，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他那一把火，烧死的不仅是两个人，还有两个家庭的幸福。这一千万的赔偿金对他，对受害人家属，可能什么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