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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 / 1)

 陆小羽确实是被赵蔓接走。因为赵蔓有了新的发现。

赵蔓告诉陆小羽,她收到来自玛丽医院的邮件。他们对她关于出生资料的质疑,进行了调查。了解到,在他们抵达医院的前两天,有一个男子申请调查自己的出生资料,这个人就是赵毅之本人。关于资料是否被他调换,医院会采取措施,进行进一步核实。虽然没有确定的消息,却让人产生无限联想,不免让人怀疑赵毅之的生世。

陆小羽望着车窗外,广告牌上的人,朝着世界上所有的人笑,唯独对她漠然。她并不责怪她,那是因为她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一个。所以,要特别的对待,尽管可能会伤到她。但,伤害,从来都是相互的。

赵蔓问:“我们有必要去一趟日本吗?”

陆小羽转过脸,诧异地望着她。

赵蔓说:“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日本,只要3天时间。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前期工作。”

赵蔓把资料袋递给陆小羽。果真,有田中的一切资料,包括家族成员,现居何处。甚至,还有田中的相片,尽管模糊。但似乎,确实和赵毅之有几分相像。陆小羽拒绝了,以剧组快要杀青,一切都进入高潮阶段。她没法请假为由。赵蔓沉默,只说“那等等吧”。

陆小羽看她几分失落,心里难免过意不去,说:“谢谢你。”

赵蔓一笑,说:“我是替自己做事,跟你无关。”

陆小羽并不多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她隐忍、含蓄却又热烈。她能感受到赵蔓心底蔓延的岩浆。但是,陆小羽不能接受这滚烫的心,只期盼着她能遇到冰冷的空气,渐渐冷却。

赵蔓说:“我们去喝酒吧?”

陆小羽说:“送我回塔下街吧。”

赵蔓沉默了片刻,调转车头,驶向塔下街。一路是长久的沉默。赵蔓打开天窗,秋夜的风从头顶灌进,冷得陆小羽直打哆嗦。车子很快就走塔下街路口停下,赵蔓说:“下车。”

陆小羽看了她一眼,说:“早点回家休息。”

赵蔓说:“不用担心我。”

陆小羽下车,站在路口,看着赵蔓的车,飞快地启动离开。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我们无能为力,比如历史,比如基因,还比如一厢情愿的爱情……

她没有回家,就在河边的长凳上坐下,掏出手机,打开FACEBOOK。这是她离开珀斯第一次上自己的博客,那早已删尽的博客里连留言也一条不剩。而那个她,早已取消对她的关注。她也找到她的名字,点下取消关注。一切就清了。

离开铂斯,她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面,很多空间,很多人以及他们带来的各种世界。他们比想象中要有趣和精彩许多,尽管也有痛苦,也有委屈,但不窒息。

她长长叹息,打开新闻,看到唐棠的最新新闻采访。她是那么美艳动人,对着镜头,用极短的语言,回答复杂的问题。关于与汪宗启的绯闻、与刘芳菲的不合、与陆小羽的亲密,唐棠说:“汪宗启给我过去,刘芳菲与我无关,陆小羽……”她顿了顿,脑子里仿佛闪过什么。她反问主持人:“为什么要把陆小羽和他们放在一起问?”主持人尴尬地一笑。她又继续说:“陆小羽,为我打开这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她,在我心里,有一个特别的位置。”这大概是她整个采访里说得最长也最温情的一句话。陆小羽不禁眼湿。

结婚,重要吗?她自问。对很多人来说,不重要。陆弦儿根本不需要婚姻。可是,如果陈珍禾愿意给她整个人生呢?她们一定会选最美的教堂,穿最时髦最漂亮的婚纱,站在阳光底下,向着众人宣誓:我们要生生世世相爱,生生世世在一起。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

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偏执。但,陆小羽生来,是无法中庸的。越随年龄增长,越见我行我素。自我,比任何都重要。她,独立于任何人而存在。

她起身,走在回陈公馆的路上。巷子依旧狭窄,两边青砖高墙,令人窒息。她抬头,想起当日背包走进这仿佛时光隧道,人生似乎从此改变。远处,有高跟鞋敲击石砖的清脆声响,在这个幽静的巷子,分外响亮与动听。

是她,唐莞尔。

这是无法避及的对峙。

月光照耀下,两张青春生动的脸,今夜显得苍白无力。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陆小羽问:“这么晚,去哪?”

唐莞尔不答。只侧身靠墙,等陆小羽擦身而过。

陆小羽转脸看着她,说:“为什么非要这样?”

唐莞尔移步向前,转身独自走。

“唐莞尔,你到底要怎样呢?”陆小羽质问。

唐莞尔并不理会她在身后的质问。她无法回答,眼泪从眼眶落下。她做不到,做不到把自己精湛的演技用在陆小羽身上。那不是她的工作,而是她的人生。

陆小羽转身,望着她,秋风掀起她的长发与衣袂,踩着跟鞋清脆的声响,从她的心脏踏过,碎成一片一片。

这注定是无眠的夜。

陆小羽一大早,就去片场,今天有很重要的戏,是她作为第三者从最癫狂的高处被命运直线抛落。

那将是她人生最精彩的亮相,也是对老师最用力地回击。学生将登上舞台,用美艳的舞姿征服全场。她当然请来恩师,请来丈夫……但是唐莞尔失联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包括贺楠。陆小羽在化妆间化妆。导演说继续开拍,唐莞尔的镜头可以再补。请那么多的人,搭那么大的舞台,耗费巨资,浪费不起。贺楠急了,简直冲到陆小羽跟前,质问她昨晚对莞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并警告她搬离陈公馆,别再靠近她半步。否则,就要她滚出剧组。贺楠气冲冲地走。陆小羽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她就被推到导演面前。导演嘱咐她:“这是很重要的一场表演,你必须全力以赴。你没有退路,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唐棠失联了!但你无能为力。你能做的就是演好这场戏!你看看台下那么多,我们请来的明星客串,都是大牌!剧组损失不起,所以,尽力演出。我们也会尽力联系唐棠。”陆小羽点头。导演拍拍她的肩膀,说:“加油!”陆小羽走向舞台……

陆小羽站在舞台中央的最高处,被威亚缓缓送到地面,她要保持优美姿势。然而,接下去,将是威亚断了,她被重重砸向地面……她将摔断双腿,从此再也无法走上这个舞台。这是这个女人艺术生命的终结。

陆小羽站高处,望着台下,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没有一张能焕发她心里对于这场演出的激情。她在寻找唐莞尔。

唐莞尔对她说,换个替身,再安全也有危险,何况你是新人。

她说:“我想试试飞翔的感觉。”

唐莞尔说:“那不是飞翔,是不祥。”

那时,陆小羽说:“有你在,就是飞翔。”

然而,她没有出现……她双脚站在楼台的边缘,轻轻跃起,纵身而下。她张开双臂,想象飞翔的快乐与优雅……然而,不知怎么,后背的线突然一纵,她的身子立刻倾斜,再接着,直线下坠……陆小羽内心惶恐,她没有出现,便是不祥。她的身子在空中失衡地转了几圈后,突然就被远远地抛向舞台下方——那里垫着各种厚垫子,是剧组所做的安全防护——然而,她在重重砸向地面的那刻,身体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投掷向地面。

“啊……”陆小羽大喊一声。

接着,就是人群的慌乱,摄影机的蜂拥而上,镜头、走位、男女主角、客串、救护车……她晕厥了过去。

这变成了一场真实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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