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钟毓又涂了一首闺怨词,用的是定风波的牌子,尚寒觉得脂粉气浓了些,钟毓跟赵灵修讨论着格式,他俩说的热火朝天,尚寒便自己走了出来,踱到甲板上望海水下看,水是浓重的墨色,看的渗人的很。
他往身后看了一下,几层的游船,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船内有人往外招呼同伴去吃饭,甲板上人烟渐稀,最后只剩他一人。
他扒着栏杆又念了念夏商周的那几首诗,不觉也忧愁起来。
他不知静默了多久,猛然发觉周围太静了些。船内一片昏暗,死气沉沉,竟一丝灯光也没有。他忽然反身走进钟毓跟赵灵修的房间,屋里暗着,两个人躺在地上昏睡过去。
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两人魂魄完好。
他又走到二楼餐厅,三三两两的人睡在了餐桌上。
他们的生气都被压住了。
尚寒忽然想起在鲁甸时,赵公明跟蓟子训会面的事。
我是夏商周的代理人,他暗暗安慰自己。
他走出去,在船舱内走着。
在一片黑色和寂静中他嗅到了一丝鬼气,顺着这一缕死气他慢慢往下层的储藏室走去,室里更黑更冷,他低声念了句咒语,一团火焰在他手上燃起。
储藏室角落里堆着十几个集装箱,他缓缓走过去一看,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壳。
周围太静了,太黑了,他听到有海水撞击在船壁上的声音,刷刷的,里面还夹杂着几声呜咽。
尚寒猛地一惊,腿一软跪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
他听到有指甲挠木板的声音,还有呜呜咽咽的鬼哭声。
他在地上跪爬着,把四角挨着听了一个遍。
尚寒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恐惧,地板下都是鬼哭声,肢体相互撕咬声,还有弥漫了整间屋子的腐烂的气息。
他拔腿向出口逃去,身后的黑暗就像是骇人的怪兽,要把他整个吞进去。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甲板上,这次甲板上站了一个人,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那是个年轻苍白的男人,脸色惨白,眉目淡薄,像是画在一张白纸上一样。他对尚寒虚弱的一笑:“哦?”
他声音很低。
尚寒骇住了,一时间抖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身上死气很重。”
尚寒道:“什么意思?”
他道:“因为我们即将要到达的地方,活人是去不了的。”他瞧见尚寒的模样,又笑道:“你身上死气重,他们身上阳气轻,我谁也不杀。我们这类修道中人,乱杀是要受天谴的。”
尚寒深吸一口气,道:“那船板下的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道:“我找的新死的人。自然死亡。”他虚弱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