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越来越接近禁忌区域了。莉亚心中警铃大作,正准备用“它们更倾向於与人类伙伴互动”来搪塞。
柜檯另一端,小约翰·可汗突然停止了假寐。
它的小耳朵机警地竖起,转动了一下,隨即迅速抓过身边的画板,用炭笔飞快地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眼睛图案,然后抬起爪子,急切而隱蔽地连续指向临街的橱窗!
那个监视者!
莉亚的心臟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她顺著小约翰暗示的方向,透过擦得鋥亮的玻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依旧穿著深色大衣,像一道凝固的阴影,佇立在街角的报刊亭旁,手中拿著一份报纸,视线却穿透了偽装,牢牢锁定在工坊的正门。
电光火石间,她已做出决断。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安:“社群?这个问题確实非常有趣……哦,抱歉,索菲婭女士。”
她適时地显露出一丝困扰,“您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街角报刊亭附近,有什么形跡可疑的人?不瞒您说,我最近总觉得好像被人盯著,也许是新店开业压力太大,產生了错觉……”
这一招转移话题兼试探,用得恰到好处。索菲婭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引开。
她顺著莉亚的目光,认真地朝窗外望了望,仔细审视了片刻,才回过头,眉头微蹙:“可疑的人?我刚才没太留意……需要我帮您通知警局吗?”她的记者本能似乎让她对这条潜在的“社会新闻”线索也產生了兴趣。
“不用不用,可能真是我太敏感了,最近店里事务繁杂。”
莉亚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关於动物社群……”
然而,经过这番打岔,索菲婭先前那股追问到底的势头已然被削弱。
她又礼貌性地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做了些记录,便合上了笔记本。临走时,她再次看了一眼街角的方向,眼神中带著一丝若有所思。
送走这位难缠的记者,工坊的门刚一合上。她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穿过店面,快步走向后院,手指精准地按动了那道代表“紧急情况”的信號铃。
片刻的寂静后,影子那沉默而可靠的身影,便如同从阴影本身凝结而成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它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带著询问直视著莉亚。
影子如同从黑暗本身中渗出,静默地立於她面前。
“目標再现,老位置。”莉亚语速快如子弹,“这次,挖出他的根。”
影子利落点头,抬爪,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指己、割喉、点额。
“要活的,安静。”
影子頜首,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溶入阴影,消失不见。
影子化身为一道贴著墙根移动的灰色掠影,在屋顶的背阴处、堆积的货箱缝隙间高速穿行。
它的视野牢牢锁定著那个深色大衣的身影,同时,一系列无声的指令通过人类无法捕捉的高频声波,精准地传递给早已就位的队员们。前面他们也早已发现了这个人。
【目標保持原位。匕首,沿预定路线a绕至其身后,封锁退路。灰影,登上二號制高点,视野覆盖全局,注意潜在接应。】它的指令清晰而冰冷。
【目標出现移动跡象,准备离开当前位置。毒针,寻找最佳射击角度,目標下肢,非致命性麻痹毒素,確保一击生效。】指令细致入微,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性。
就在监视者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报纸,准备转身融入人群的剎那——
【——执行!】
几乎在影子指令发出的同一瞬间,一声轻微到极致的破空声响起。
监视者的身体猛地一顿,小腿后侧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但强大的神经麻痹毒素已在数秒內生效,整条腿瞬间失去知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著侧后方倾倒。
然而,他並未摔倒在地,也未在街面停留。
就在他身体倾斜的瞬间,他身旁那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布满苔蘚的石板地砖,竟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与此同时,从洞口下方猛地探出两只覆盖著哑光金属的机械臂!这两只臂膀结构精密,由黄铜管线和强化金属连杆构成,关节处发出极轻微的液压声,末端是带有软质衬垫的夹具。
“咔噠。”
机械臂稳稳地夹住了监视者的腋下和腰侧,以强大的力量將其庞大的身躯瞬间拖入地下洞口,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那块偽装的地砖隨即迅速合拢,街道恢復原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直到此时,才能看清下方洞穴中的全貌——那是一个约一点五鼠高、外形更接近四足步行架构的微型蒸汽载具。
它的主体像一个低矮、坚固的金属箱子,下方是四条可灵活调节高度的机械腿,確保了在狭窄地下通道內的稳定性和通过性。
刚才执行抓捕的机械臂则从载具前部伸出。整个单元外壳由暗沉的铸铁和铆接的黄铜板构成,背部的小型锅炉和紧凑的蒸汽机提供著动力,发出压抑的“嘶嘶”声。
这正是鼠族工程部与研究院合作的成果之一,代號“负重大师”的地下运输与力量辅助单元。
驾驶舱內,两只经过严格训练的操作鼠扳手与活塞,正协同操控著复杂的阀阵和拉杆。
“负重大师”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利用鼠族无与伦比的地下网络优势,进行快速、隱蔽的物资或“特殊货物”运输。
【目標已收纳。『负重大师』单元,按预定路线c,全速返回三號安全屋。】影子的指令通过洞口的缝隙传入地下。
【明白。蒸汽压力良好,通道畅通。】操作鼠扳手通过载具內置的振动通讯器回应。
载具的四条机械腿开始迈动,托举著昏迷的监视者,平稳而迅速地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地下通道深处。
影子则亲自从目標怀表夹层中取出了那枚关键的贝尔德家族徽记。
【证据確认,关联贝尔德。】影子通过齿轮通讯装置传递出结论。它看向匕首:【安全屋接应。启动『代理人』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