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草窝已经换成了“標准育儿窝“——居住区在孕鼠生產前会补贴购买,小根只付了一半的钱。被褥虽然打著补丁,但都洗得乾乾净净。墙角堆著他从菌场带回来的“次品“菌丝(其实也能吃,只是卖相不好),还有小豆刚学会啃咬时留下的牙印……
窗台上(其实是通风口),灰灰还摆了一小盆菌苗——这是她从公共绿化区要来的,说是“让家里有点生气“。
这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不富裕,但温暖。不宽敞,但安全。不奢华,但充满希望。
“小根!“
门外传来绿叶部长的声音。
“来了!“小根应了一声,转身看向灰灰和小豆,郑重地说:“我会好好看,好好听。然后回来告诉你们,我们的王国,是怎么运转的。“
灰灰微笑著点点头,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的决心,轻轻动了一下。
小根推开门,门外的通道里已经有早起的工鼠们匆匆走过。有去菌场上早班的,有推著小货车去市场的,还有穿著“新希望纺织厂“制服的女工鼠们结伴而行,说说笑笑。
远处,蒸汽公交的汽笛声响起——那是通往工业区的“晨曦號“,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发车。
虽然小根上班走路就能到,但他知道,等小豆再大些,等新生的孩子们能上学了,他也会攒钱给家里办一张“家庭交通月卡“(十五个银幣,全家使用,比单次买票划算)。
到那时,小豆可以坐蒸汽公交去教育区上学,灰灰也能更方便地去商业区採购……
想到这里,小根握紧了爪子。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正在成长的王国——今天,他要好好看,好好听,好好学。
他深吸一口气,跟上了绿叶部长的脚步。
清晨的地下城,菌灯光温暖而明亮。通道里的蒸汽管道“嘘嘘“作响,那是王国的心跳声,也是两万五千只老鼠共同生活的节奏。
而今天,他这个普通的培育工,將有机会触摸到这个王国跳动的心臟。
小根走出居住区,立刻被清晨地下城的景象震撼了。
蒸汽公交的汽笛声在通道里迴荡,第一班早车正准备发车。站台上的电子显示牌(其实是用发光菌类拼成的字母)显示著:“晨曦號-开往工业区-6:30准时发车“。
车厢里挤满了去工业区上早班的工鼠,他们手里拿著保温杯(商业区新推出的產品,五个银幣一个),有的还抱著从家里带的早餐盒。
“小根!你不去菌场?“
一只熟悉的灰鼠从车窗探出头来,是同住一个区的老黑——虽然叫“老黑“,但他其实才十一个月大,只比小根大一个月。老黑在蒸汽锻造厂工作,每周能挣十五个银幣,是小根很羡慕的对象。
“我……我要去议事厅。“小根小声说,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老黑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咱们这种小鼠怎么可能……“
“绿叶部长叫我去的。“
车厢里一片安静,所有鼠都转过头来看著他。那些眼神里有羡慕、有惊讶、也有一丝怀疑——他凭什么?
车长吹响了哨子:“请乘客抓紧时间上车!下一站:工业区第三车间!“
汽笛声再次响起,公交车开走了,留下小根站在原地。他攥紧了爪子里的草纸本,深吸一口气,开始步行前往核心区。
沿途的景象让小根目不暇接。
通道两侧,標准化的路標每隔十米就有一块,上面用工整的字体標註著方向、距离和区域编號。路面铺著平整的石板,边缘有规整的排水沟——这些排水沟还铺设了细小的铁丝网,防止幼崽掉进去。
小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六周前,他第一次从核心区搬到农业区的时候,这条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地面上下雨时上,把水排到我们这积水能淹到脚踝,有一次他差点摔倒,把刚领到的工作证都弄湿了。现在居然铺上了石板!
路边还设置了“公共休息点“,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简单的石凳、免费的饮水点(连接著净水系统)、还有张贴著各种公告的告示板。
更让他惊讶的是,路上的鼠群都很有秩序。大家靠右行走,快的走快道,慢的走慢道。
遇到路口会自然地排队等候。甚至还有穿著橙色背心的“交通引导员“(居住区的志愿工作,每小时一个铜幣),在繁忙路段维持秩序。
小根记得,半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聚落刚刚成立,一百只从地表逃下来的老鼠挤在狭窄的核心区,每天为了一口食物、一块睡觉的地方而爭斗。那时候没有规则,没有秩序,只有混乱和恐惧。
但现在,仅仅半年,一切都变了。
路过一个小广场时,小根看到几个母鼠推著简易的手推车(木头和铁丝做的),车上坐著刚刚断奶的幼崽。她们正在聊天:
“听说教育区又开了新班,专门教幼崽识字!“
“是啊,我家小灰下周就去报名,一个月只要三个银幣学费!“
“真好啊,我们小时候哪有这种机会……“
小根心里一动——等小豆再大一点,他也要送儿子去上学。他要攒钱,攒够学费,还要攒够让小豆吃得好、穿得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