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殷勤替他斟茶,一付苦口婆心的模样开解:“千乞莫这么一付生无可恋的样子,果然观主气出好歹,鹃儿罪孽大了!平常心,你不是老劝我要平常心?你看,你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三清跟前能交待了。你要觉着还不够,先喝杯茶润润嗓,接着骂。”
无崖子提不起劲了,起身道:“我来只有一事,去趟七星伴月吧,多带些礼物。你且用脑子想想,什么人能请动火龙兄弟出山?你那个养女,便是将岩姑的千年人参当草根啃了,我也不出奇!”
杜鹃本能反驳:“不可能!岩姑才不会做赔本买卖,就算挑花真的偷了她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岩姑无非找我赔钱,哪会将我这个欠债大户灭了?没听说过欠债的是大爷。”
无崖子鼻孔哼了声:“杜‘大爷’,你有那么容易被灭掉?”
杜鹃眉头打结,这些天险象环生,若说追杀的人王们没下死手,实难相信……当然要下死手,特么真是岩姑干的,目的铁定是将她灭了,这样挑花就没依仗了,只能老实当那老婆子的衣钵传人,还不会想到老太婆头上去,谁让她结仇结的太多。
无崖子斜了她一眼:“想明白了?我劝你赶紧去自投罗网,看在你师祖份上,岩姑总不至于太过分。”
杜鹃才不信什么情分,莫看素日关系不错的样子,利益才是最大的,何况涉及衣钵传人。
她气呼呼乱翻白眼:“本妖脑子糊了才自投罗网!千乞莫将心比心,她没学过慈悲为怀。哼,那财迷真要钱,八早让人带信。”
无崖子哧笑:“你才叫‘将心比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心岩姑被你那贼丫头弄恼了,发绿林箭追杀你!”
杜鹃撇嘴,若真个发绿林箭,怎么瞒过挑花?莫不成等着挑花接位后,巧施手段灭了七星伴月?
无崖子看她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带笑不笑道:“贫道言尽于此,爱等就等罢,且看岩姑会不会托人带话请你赔钱!”言罢收了碗筷走人。
杜鹃喊道:“等等!给你一说二说的,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也给你一个忠告,莫老摆这付嘴脸,昔时我并非吃饱撑的难受坏你名声,你也用脑子想一想,满江湖无人知晓我的来历,被我坑了白坑,若你跳出来充我的长辈,还有清静?‘裙下臣’多好,一扫几箩筐,那些‘裙下臣’心知肚明和本妖是什么情份,没人会当真。”
无崖子心一软,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好似她还是那个犟头犟脑的小丫头。
半晌,他苦笑道:“有些话,我也知道说了白说,我一样有过年少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听得进人劝,经过许多事后才爱上清静山野。鹃儿,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来观里歇歇脚,藏霞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杜鹃略心虚,她哪有那么好心,昔时分明是嫌无崖子太烦人才瞎说一通,这会则是有点害怕,如果真是岩姑出手,她弄回挑花后真得藏起来,有哪里比藏霞观更适合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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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清修,次晨某妖女容光焕发。但看在别人眼里,无法不怀疑她采~阳补~阴了,倒霉的自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无崖子,没见观主两眼圈发青?
无论杜鹃干了什么,赵大侠浑不在意,看她心情好,赔着笑脸试图谈生意。
杜鹃没推托,她想过了,岩姑做事向来不按理出牌,没准无崖子的乌鸦嘴说中了。在她眼里她的宝贝养女别提多乖,向来最识轻重,如果真的啃了岩姑的宝贝药材,肯定是岩姑下套。她得赶紧去探个究竟,看看能不能用钱赎回挑花,免得一拖两拖的,挑花被岩姑下蛊,那就非得当七星伴月的弟子了。
于是她开门见山道:“即是东成哥开了口,小妹替你们跑腿牵线。也不必等回话,跟我一块上山罢(顺带做本妖的保镖)。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二位该清楚,岩圣医山门大开,却从来不打悬壶济世的招牌,她出手治病是要钱要粮的,还得替她干活。但钱给的再多,她老人家也不一定会治蛊,治蛊是跟落蛊的人作对,尤其情蛊,玩命的勾当。就我所知,她从来没有出手解过情蛊。你们要有准备,就算我尽全力说项,也不一定能让岩圣医出手。”
羽欣道:“我明白,这事也只能是但尽人力,且听天命。”说着话,他取出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杜姑娘笑纳。”
杜鹃老实不客气接了,用手捂起来细观。果然是上等货色,闪动浅绿的光华。然而妖女不是眼皮子浅的,立马撇嘴:“不够!亲兄弟明算账,上山要交买路费,就这么一块石头,交出去了,我白跑?”(本妖还要赔小贼丫啃了的人参灵芝,不落你们身上落谁身上?)
赵东成立即奉上一张银票,杜鹃瞟了眼,往兜里一揣,笑问:“医资备好了?”
赵东成眉染愁:“你明白的,贾家庄虽薄有资财,七少爷的事却不敢让老爷知道,求医之资只能私下筹措,你看两斛合浦珍珠加一千斗谷粮可够?”
杜鹃不由屏住了呼吸,粮值几何她不大清楚,对合浦珍珠就倍而明白,说句价值连~城不夸张,人们形容某位海商成巨富,便是“合浦珠还”。她想这宝物,应是赵东成私下用那柄无敌金刀挣来的。
过了片刻,她方笑道:“珍珠能入药,照我说应够了,谁知岩圣医如何想?”
赵东成一咬牙:“只要岩姑肯出手,除财物奉上,赵某愿入死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