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何补阙?”承乾嫉其数谏,遣户奴夜以马挝击之,殆至于死。承乾又尝于宫中
击鼓,声闻于外,玄素叩阁请见,极言切谏,承乾乃出宫内鼓,对玄素毁之。是
岁,太宗尝对朝问玄素历官所由,玄素既出自刑部令史,甚以惭耻。谏议大夫褚
遂良上疏曰:“臣闻君子不失言于人,圣主不戏言于臣。言则史书之,礼成之,
乐歌之。居上能礼其臣,臣始能尽力以奉其上。近代宋孝武轻言肆口,侮弄朝臣,
攻其门户,乃至狼狈。良史书之,以为非是。陛下昨见问张玄素云:‘隋任何官?’
奏云:‘县尉。’又问:‘未为县尉已前?’奏云:‘流外。’又问:‘在何曹
司?’玄素将出阁门,殆不能移步,精爽顿尽,色类死灰。朝臣见之,多所惊怪。
大唐创历,任官以才;卜祝庸保,量能使用。陛下礼重玄素,频年任使,擢授三
品,翼赞皇储,自不可更对群臣,穷其门户,弃昔日之殊恩,成一朝之愧耻。人
君之御臣下也,礼义以导之,惠泽以驱之,使其负戴玄天,罄输臣节,犹恐德礼
不加,人不自励。若无故忽略,使其羞惭,郁结于怀,衷心靡乐,责其伏节死义,
其可得乎?”书奏,太宗谓遂良曰:“朕亦悔此问,今得卿疏,深会我心。”承
乾既败德日增,玄素又上书谏曰:
臣闻孔子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然《书》、《传》所载,言
之或远,寻览近事,得失斯存。至如周武帝平定山东,卑宫菲食,以安海内。太
子赟举措无端,秽德日著。乌九轨知其不可,具言于武帝;武帝慈仁,望其渐改。
及至践祚,狂暴肆情,区宇崩离,宗祀覆灭,即隋文帝所代是也。文帝因周衰弱,
凭藉女资,虽无大功于天下,然布德行仁,足为万姓所赖。勇为太子,不能近遵
君父之节俭,而务骄侈,今之山池遗迹,即殿下所亲睹是也。此时亦恃君亲之恩,
自谓太山之固,讵知邪臣敢进其说?向使动静有常,进退合度,亲君子,疏小人,
舍浮华,尚恭俭,虽有邪臣间之,何能致慈父之隙?岂不由积德未弘,令闻不著,
谗言一至,遂成其祸?窃惟皇储之寄,荷戴殊重,如其积德不弘,何以嗣守成业?
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节限。恩旨未逾六旬,用物已
过七万,骄奢之极,孰云过此。龙楼之下,惟聚工匠;望苑之内,不睹贤良。今
言孝敬则阙视膳问安之礼,语恭顺则违君父慈训之方,求风声则无爱学好道之实,
观举措则有因缘诛戮之罪。宫臣正士,未尝在侧;群邪淫巧,昵近深宫。爱好者
皆游手杂色,施与者并图画雕镂。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密,宁可胜计哉!
宣猷禁门,不异闤阓,朝入暮出,秽声已远。臣以德音日损,频上谏书,自尔已
来,纵逸尤甚。右庶子赵弘智经明行修,当今善士,臣每奏请,望数召进,与之
谈论,庶广徽猷。令旨反有猜嫌,谓臣妄相推引。从善如流,尚恐不逮;饰非拒
谏,必招败损。方崇闭塞之源,不白钦明之术,虽抱睿哲之资,终罹罔念之咎。
古人云:“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
书入,承乾不纳,乃遣刺客将加屠害。俄属宫废,玄素随例除史。十八年,
起授潮州刺史,转邓州刺史。永徽中,以年老致仕。龙朔三年,加授银青光禄大
夫。麟德元年卒。
史臣曰:伏伽上疏于高祖,玄素进言于太宗,从疏贱以干至尊,怀切直以明
正理,可谓至难矣。既而并见抽奖,咸蒙顾遇。自非下情忠到,效匪躬之节,上
听聪明,致如流之美,孰能至于此乎?《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斯之谓矣。世长幼而聪悟,长能规谏;云起屏绝朋党,罔避骄豪。历览言行,咸
有可观。而云起吐茹无方,世长终成诡诈,其不令也宜哉!方诸孙、张二子,知
不迨矣。
赞曰:言为身文,感义忘身。不有忠胆,安轻逆鳞?苏、韦果俊,伽、素忠
纯。悟主匡失,猗欤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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