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因为腿伤一直没起身,也就歇朝了几日。这几天,朝上的大部分奏折都被送到了丞相府,一些无关紧要的或处理好的才转送到晋宫那位主那里。
基本上赵晗只要盖个章就完事了。
赵晗没有什么表态,只是整个人越发冷峻起来,每每赵妩去看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年幼的帝皇正在自己成长起来,以一种并不温和的方式。
这是他的事。
赵妩的日子和他的完全不同。她被程徵殊养的格外滋润,她都觉得肥了不少。两人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清晨下一盘棋的习惯。
较之以前的相敬如冰,如今也算向他走进了一步。
微闷的风自湖面掠过,泛起涟漪阵阵。
赵妩坐在湖畔的亭子里,耳畔是泠泠的古筝声,面前是温柔的夫君在和自己下棋。
简直不能再完美。
据说这是程徵殊的别院,避暑之处。
两人遣散了侍卫,只留了乐师和两个侍女,倒也清净。
“夫人棋艺有所进步。”程徵殊落下一子,他面如玉色,温柔了眉眼。
“阿,和夫君切磋琢磨,自然好些了。”赵妩淡淡的回应,白皙的侧脸宛若白瓷般凝脂透亮。
虽坐在湖边,但滚滚热浪依旧不停息的袭来。赵妩有些烦闷,她掌心握着几颗白玉棋子,冰凉的让她安稳下来。
“夫人若是觉得闷热了,不防回屋去。”只是见她额上凝着汗珠,程徵殊便停了下来,将棋搁置。
正说着,一个侍女端着一碗酸梅汤走了过来。
“夫人尝尝这个,倒也清凉。”锦妍把棋盘移开,说道。
“不了,还是回去吧。”赵妩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她转向那个侍女,“撤了吧。”
泠泠的筝声也随即停止,锦妍锦玉很快跟在她的左右,敛了扇子。
变故就发生在这么一瞬之间。
那个侍女本是沉默的接过,却快速的自托盘隔层取出一把匕首来。
她衣袖摆动,一把匕首直直的向程徵殊使来,寒光一闪,厉气逼人。
程徵殊自然有所察觉,他侧身一闪,薄唇微抿,不露一分神色。只是对着锦妍说道,“还不快带夫人离开。”那语调依旧温和,平淡的像在讨论今天的棋。
锦妍锦玉不是吃白饭的,立刻就领着赵妩离开。谁曾想那白衣乐师竟然将琴砸向前来的侍卫周峙,他一跃而上,将凉凉的刀斜在赵妩的颈上,声音压抑而狠毒,“程贼!你若不自尽于我面前我必杀你爱妻!”
那个不怀好意的侍女早被周峙控制,只剩下他这一个同谋。
锦妍锦玉被他威胁的向后退了几步,唯独程徵殊不动分毫。
“程贼!你这jian臣害他人性命,乱朝纲,我今日便要为陛下讨回公道。”那乐师说得激动,手一抖再抖,直到赵妩的颈上出现了血痕。
程徵殊沉了脸色,“你便是这样讨回公道的吗?威胁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乐师眼神微微躲闪,却还是笑了,“那么你想如何?要爱妻还是自己的性命?若是自己,想必陛下那里……这点事不可能被你的敌党一笔带过的吧。”
赵妩沉默的听着,她面色沉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她一双眼眸静默的看着他,没有一点情绪,哪怕是期盼也没有,死寂的可怕。
程徵殊只觉得莫名的揪心,那种心疼的感觉沿着血脉而上,流淌的缓慢,感觉却深刻,直达心房,真切的让他不安。
看吧,她不期望你会救她。
这样的想法简单而直白。他能一眼看出,所以才觉得心疼。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陌生却真实。
“还没想好吗?”乐师冷笑,“那么……”
“慢着。我答应你便是。”程徵殊说道,他看向身旁的周峙,周峙犹豫着把剑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