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陆柒没有在天策府多留，只是自己随便转了转。她知道，天策府不同于其他门派，他们还要肩负更多的责任。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时那么急，就像她师父说的，走走看看。

路上她听说一个小城正在受灾，于是给师父去了封信报平安，同时将归期延后，就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

陆柒虽然不是专精医术，但在秀坊长大多少还是会耳濡目染一些，更何况她的师父除了琴艺超绝之外，医术在坊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在那里她结识了一名万花谷的姐姐，还有一个身上叮叮当当带着好些银饰的女子，那女子说她来自苗疆五毒神教。她跟着她们一起在灾区救治病人，然后在某一天的市集上遇见了前来给百姓派发灾银粮食的叶姐姐。

当灾情逐渐平息，已经是半年之后了。陆柒再次背上双剑和包裹，向众人告辞，然后想了想，又给师父寄了封信，转路北上。

她听说纯阳宫坐落在雪山之巅，那里终年积雪，是江南看不到的风景。

当她站在半山腰，仰视位于雪山之巅的冷肃宫殿，简直被眼前的雪景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厚厚的积雪将整个山头镀上了一层银白，一串一串的碎冰将树枝雕琢成雪白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一旁路过的纯阳宫弟子告诉她这个叫雾凇，陆柒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感觉就从指尖窜了上来。

那名女子看她倏地收回手，忍不住笑了笑。后来她带陆柒进入纯阳宫，还去后山喂山里的白鹤，看了场千山飞雪。

离开纯阳宫后她还去过很多地方，甚至往关外走了一趟。在那里她还是没能见到凤姬，许是错过了吧，她该是早已返回了天策府。

然后她去了大漠。

那里的风情与中原完全不同，刀刻似的眉眼，深刻到让人一见难忘。她在那里将手中的糕点喂给了冲她喵喵叫的鸳鸯眼的白猫，然后摸了摸它的头。

后来某个傍晚，她坐在一位明教好心的姐姐借她暂住的帐篷外，抬头仰望渐渐明亮起来的满天星斗，突然有些想念秀坊里的亭台水榭。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便向女子辞行南下，彼时距离她离开秀坊已经一年有余。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她想。

在路上医治了一名右腿受伤的唐门弟子，然后她又回到了扬州。

正要进城时却见一名师姐正与一名穿得有些破旧的女子打架，于是她上前制止，解释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大大的乌龙。

当她再次站在七秀坊的码头时，那熟悉的亲切感瞬间弥漫上来。

这就是家了。

两年来在江湖走了一圈儿，她仍然不懂什么是江湖。她还记得临出门前师父说的那句话，一入江湖深似海。或许是她走得不够深，又或许是她太过年轻，所以并没有感觉到那身不由己的滋味。

“师父！我回来啦！”人未到声先至，一脸笑意的少女掀帘而入，同样还是老实不客气地端起茶就灌。

女子楞了一下，然后无奈摇头。

“出去了一年多，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师父这话可说错了，我在外面可稳重着呢。”陆柒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摊开手原地站了一圈，“看，要不我怎么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