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感慢慢清晰,像水里的鱼浮上水面,我终于明白,那是一种恐惧的压迫感。就像是在漆黑的夜突然回头却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女鬼,肾上腺素急剧上升,而我此刻的感觉,就是那一瞬间的恐惧长时间持续。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肾里生产出一种激素,顺着我的神经游遍全身,从脚尖到指尖,从指尖到发尖,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害怕。
我转过头去看慕小白,慕小白也在看我,从他的眼神里,我也感受到了他的好奇和恐惧。
他从包里拿出两个古钱币,说:“等会儿进去,看我眼色行~事,记住,千万不要张嘴。”然后把一个古钱币放在嘴里用舌头压着,另一个递给我,示意我也放在嘴里用舌头压着。
钱币很有分量,有股阴冷的气息,感觉应该是真的,这玩意儿应该不便宜,外圆内方,还这么大,不会是秦朝的吧。
除了简体字,只要刻在古物上我就不认得是什么字体了,放在嘴里,有股铁锈的味道,但最重要的是,那种压迫感瞬间减轻一大半儿,在炎热的烈日下,也不觉得热了。
古庙看起来很朴素,和山下用泥砖建起来的民宿建筑看起来差不多,就是大点,看起来更加威严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定了定神,慕小白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俩一前一后的进到古庙。
古庙的门是那种很老旧的门,看起来很厚实,上面落满了吐,却没有结蜘蛛网。门半掩着,慕小白一推就开了。寂静的空气突然响起木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我心里祈祷着这声音赶快结束,生怕被什么不得了的人听到,然而这里,除了我和慕小白,再没有别人。
我大约瞄了一眼,庙有三间房,我们临进门有一间大的,那间的对面也有一间同样格局的。另一间的位置远一些,在最角落那儿,唯一相同的,就是在我这个位置看不到三间房的门窗。
我们绕到最近的一间房间的正门前,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让人止不住想高声尖叫着逃出去,可看到眼前的小白,他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地方,我又有什么资格先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那是一般庙宇很常见的布置,透过一间惨败的门窗,我们能看见里面三尊褪色的佛像。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佛像是活的,透过窗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里祈祷着慕小白千万别好奇跑进去看,不过还好,他应该也感到了这莫名其妙的视线,所以没进去。
庙前有个巨大的鼎,我不敢看,只能用余光瞄几眼,能够看出是直接砌在地面上了,上面还有为了防止下雨而做的顶。
我和慕小白十分默契的远远绕着那个鼎走,然后到对面的殿。左右两个殿都是对称的,也许是因为刚刚经过那个鼎,所以觉得大殿上的压力不是很大,所以慕小白大胆的迈开腿踏上台阶,却在推开门之前停下。
怎么了。我刚想张嘴,被嘴里的古币咯到,突然想起进来前他说的话,于是默默跟上。
这件庙最大的boss不是那两间大殿,而是角落里的小房间。越往那儿走,越能感觉恐惧感渐渐压迫,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我有些不想过去,但慕小白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地走过去,我不敢多言,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
意外有些防不胜防,等转过弯我们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小屋子,而是一个洞口,洞口有楼梯可以直接往下,只是那个洞太黑,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努力的挑眉,用眼神问他:下去吗?
慕小白思考了会儿,毅然决然的点头。
我拉着他,皱成一张苦瓜脸:好可怕,别下去了吧。
他看看我,又看看洞口,毅然决然的摇摇头,然后一脚踏入这漆黑的洞口。
这里的恐惧最甚,我生怕这黑哟哟的洞口会突然变成阴间的入口把我俩吞进去,但看到慕小白已经进去,我也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到这儿。
踏入洞口的一瞬间,我浑身打个机灵,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回头看,但潜意识严肃的告诉我,如果我回头,可能会遇到十分可怕的事情。
整个房间,就只有我和慕小白的脚步声嗒嗒嗒的在响,光线越来越暗,我只好去拉慕小白的胳膊。他也不好走,只好和我手牵手摸索着下去。虽然两个大男人这样的行为怪了点,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人声鼎沸,我们抬头看,不知道何时到达了一个山洞,山洞的洞顶很高,隐藏在漆黑里,如同夜幕一般。但被灯火照亮的街市,却如同白昼一般。
地底的集市?
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了。地底的集市,每个人都苍白的面孔,空气里挡也挡不住的香烛味儿。
张先从我的腰间飘出来,一脸懵逼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我现在不能回答他。张先脸色一变,靠近我努力的嗅嗅,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又看看慕小白,在慕小白身上嗅嗅。
结合现在我都能看出来的环境,张先当然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果然,他勃然大怒:“顾帆!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这里可是地府!活人进了这儿,可是会被生生吃掉的!”张先怕被别的鬼听到,压低了声音,却更加可怕,目眦尽裂,确实有恶鬼的样子。
我说不了话,只能一脸悲苦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