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气度呵,安萨尔。
他自嘲地想。
因此,他必须从这只虫身上榨取一点什么,作为给自己最后的……补偿。
安萨尔微微一笑,停下了手,关切道:“好点了吗?”
“……”
卡托努斯的嗓子有点哑了,他呜呜地、颤巍巍地捉住了对方垂在身侧的掌心:“……再,再。”
他这话没说完,忽然,一阵古怪的凿地声从头顶传来,卡托努斯登时反应过来,过分舒适没有腐蚀他的警觉,他第一时间撑起手臂将自己支了起来,后背试图放出鞘翅,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且,某处顺带着狠狠给安萨尔来了一下。
安萨尔的呼吸猝然断了一瞬,然后微怒地将虫按回地上。
卡托努斯:“……”
“你有毛病?”安萨尔压着他,精神力收缩到极致,在军雌无法感知的领域,将二人彻底藏匿了起来。
声音、气息、生物波动,一切地一切,都被从意识和精神方面抹去。
他拥有着高于巨兽的精神力本源,做起这些来轻松从容,但卡托努斯不知情。
军雌着急地搂住安萨尔的肩膀,即便他单臂只能够到对方的肩胛。
他衣衫不整,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对方给的东西,脸上旖旎的潮色却已消失殆尽,露出属于军雌的警觉和刚毅,语速急促。
“是巨兽,他发现我们了,您,您放开我吧。”
安萨尔哦了一声,“可是还没吃完,不是吗?”
卡托努斯喉结一滚,“流,流掉的话虽然可惜,但,但已经够了。”
安萨尔歪着头,“那你刚才又问我要是什么意思。”
“我……”卡托努斯脸一红,被古铜色的皮肤盖住,恰到好处地藏住了他的窘迫。
“就刚才,我揉你这里的时候,你说的,不记得了?要不要我给你再重复一遍。”
“不,不。”卡托努斯求他,“您别,我瞎说的。”
安萨尔勾起唇,眼色稍冷,令虫如芒在背:“所以,你在对我撒谎吗,卡托努斯?”
卡托努斯:“……”
说话间,巨兽的脚步声从土层传震过来,轰轰作响,它像一个雷达失效的坦克,开始在一人一虫正上方的地块上徘徊,寻找突然消失不见的猎物。
两道力场在游走、试探,于暗地中交锋。
安萨尔一怔,阴冷的目光如深潭,被投下了一枚湖石。
他的气息变得深敛、沉凝,充满压迫感。
受此感召,卡托努斯浑身紧绷,瞳孔几乎要分裂成竖眼,他几乎要虫化了,然而,安萨尔按下了他。
他仰面躺在地上,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然后,他眼中的安萨尔出现了变化。
棕发的人类发梢因垂头而轻晃,乳白色的、月光般料峭的精神力丝线从他发间弹出,如同棉絮,将周围铺满。他像一只正在吐丝的蚕,无形的波动令近在咫尺的卡托努斯都为之恐惧。
这是什么?
军雌拿不准主意,他只觉得骨骼颤颤,精神惶惶,血液滚烫。
“您……”
“嘘。”
安萨尔的嗓音沉沉的,冷冷的,他微眯起眼,突然,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自己漆黑的军服外套,露出底下结实的、军雌从未见过的宫廷衬衫。
“那东西正在找我们,我需要反制,希望你能安静一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安萨尔抚摸着卡托努斯的侧脸,语气幽幽。
军雌:“?”
他怔愣着,然后,嘴里突然被塞入了温热的布料。
是安萨尔的军服。
人类用自己的军服外套堵住了卡托努斯的嘴。
他一头雾水地歪着头,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要塞住自己的嘴,然后很快,他明白了。
因为安萨尔在使用精神力时,那些恐怖的、深邃的、刻凿般的波动,竟能顺着未分离的精神力丝线传导到他的精神海中。
轰地一声,卡托努斯的精神海沸腾了。
恐怖的共感冲刷着他的精神,卡托努斯眼睛一白,激颤着试图躲避,但被冲击、被掠夺、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是他的脑子,他无从反抗,只能接受。
“抱歉。”安萨尔垂着眸,堪称亲昵地摸了摸军雌湿润的唇角。
“我会尽量轻一点,至于其他的,你就当这是对你骗我的惩罚吧,卡托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