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片刻,他便强行稳住心神,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镇定。
“温县子这话,恕在下听不懂。”
莫安山缓缓后退一步,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试图撇清关系。
“此私赌之地是在下一人所设,与崔郎君、崔氏一族毫无关联,县子莫要随口攀扯,污了名门清誉。”
温禾挑了挑眉。
倒是个忠心的,都到了这般境地,还想着保全背后的主子。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莫安山的口头供词,而是铁证。
他淡淡开口。
“是否与崔氏有关,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你说这里是你设的,那不如就跟某回百骑营,好好聊聊。”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安山的脸色骤然剧变。
他猛地又退一步,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厉声喝道:“温县子想带在下回百骑,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他身旁的四个护卫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横刀,刀刃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朝着温禾逼近过来。
“小郎君小心!”
一直隐在暗处等待时机的张文啸,立刻冲了出来,手中长刀出鞘,瞬间将温禾护在身后,与莫安山的人对峙起来。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百骑,从地道口一窝蜂冲了进来。
“将这里所有人都拿下!一个都别放跑!”
温禾当即大喝一声,声音穿透了赌窟的喧闹。原本还在演奏的乐师们,听到这声厉喝,手一抖,琴弦
“嘣”地断裂,欢快的鼓乐戛然而止。
那些沉浸在赌局中的人,纷纷诧异地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亢奋,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还愣着做什么?今儿我这手气正旺,这一把就要把你们的筹码都赢过来!”
一张赌桌旁,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人,还没察觉到周围的异动,癫狂地喊着,伸手就去翻桌上的叶子牌。当他看到自己牌面点数最大时,更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发财了!都把筹码……诶?你们看什么呢?”
他笑着转头,却见一群身穿玄色甲胄的百骑,正手持长刀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甲胄上“百骑”二字格外醒目。
那中年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脸色煞白,尖叫起来。
“是,是百骑!救命啊!”
这一声尖叫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整个赌窟彻底乱了起来。
赌徒们四处逃窜,有的想往地道口跑,却被拦了回去。
有的钻进桌子底下,却被百骑揪了出来;还有些人试图反抗,却被长刀架在脖子上,瞬间没了气焰。
就连那些躲在雅室里的人,一听到“百骑”二字,也慌了神。
只听得几声慌乱的尖叫,一群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就从雅室里跑了出来。
可刚跑没几步,就被守在门口的百骑拦住,一个个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肆,某阿耶是民部郎中!”
“某是宗室,你们敢……别,别打脸!”
“某是广宁……啊!你们,你们……轻点啊,胳膊要断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哀嚎声起此彼伏。
上百人竟然就这么被数十百骑拿下了。
莫安山看着眼前这混乱却又被牢牢控制的场面,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的他,早已被百骑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高阳县子,你果然难对付。”
莫安山盯着温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眼神里满是不甘。
“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招。”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瓶盖早已拧开,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苦涩气味。
“这世上能要我命的,只有我自己!”
他说着,便要将瓷瓶凑到嘴边。
竟是要服毒自尽,拒不认罪。
“不好!”
张文啸眼疾手快,见状立刻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去阻止,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咻”的一声破空声。
一支箭矢从张文啸身旁飞过,精准地射穿了莫安山持瓶的右臂!